忽听一阵得逞的笑意,头上方传来少年的声音:“看这里!”
文琪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见槐树树杈上扒着一个少年,身披一身毛绒绒的兔毛氅子,手上还戴着一双御寒之物。正是阿乐,施姜的长孙施仁乐,手里拿着一把弹弓。
本觉得他是个孩子,不欲他计较的,这下真惹火了。就要呵斥,就看到施仁乐手搭弹弓瞄准了自己。
文琪向那树的方向奔去,不就是上树吗?本公子也可以,今日必要教训教训他,脚下又一滑,又摔倒在地,今生与树有怨,每次爬树的结果都很不愉快。
看那树上的小孩冲自己嘻嘻一笑:“来抓本公子呀!会些文墨有什么了不起!”
文琪
憋着小脸,两手抓住树干,和少年较起劲来,刚爬上一点又滑下来,再爬又滑下来,好不容易爬上时,树上的坏小孩顺着树干滑下来,直接把抱着树干的文琪也给顺下来了。
文琪仰躺在地面上,坐起身来,蹭了一下眼角周围的泥巴,模样甚是滑稽,也不管身上的泥巴,不喜不怒不悲望着自己几步距离的少年道:“你叫施仁乐,你我只一面之缘,何故如此对我,我们以前可有过节?”
施仁乐看着文琪,一脸愤愤:“每日我很努力地看书,就是为了让祖父多看我两眼,我刚有所精进。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先生眼里闪过的惊诧与亮光,我就知道自己在祖父眼里又是个资质平庸之辈。
在你那里只是不经意,却打乱了我和母亲的生活,我讨厌你,你不该来这里,说着抬脚跑出去了。”
另一客房内的赵承眸听到外面的嘈杂之声,稍作收拾走出来,看到熟悉的月灰色袍子满身泥垢,坐在湿冷泥地上,很是心疼,打横抱起文琪,向客房走去:“阿琪,怎么回事?”
把床上的棉被给文琪围上,又从茶壶里给文琪倒了杯热茶递到文琪手中:“别告诉我,是你不小心摔倒的,是谁?我来收拾他。”
文琪摇了摇头。
赵承眸道:“是不是昨日那个坏小孩,除了他没有别人,我去教训他一顿。”
文琪唇角一勾:“那到不必,调皮是孩子的天性。
有些事可以踯躅必较,无伤大雅之事,没必要非弄个头破血流。
我又不是好胜的斗鸡,非要在此占个上风。
况且这是我和他两个同龄人之间的纠葛,你参和进来,像什么话,你一堂堂七尺男儿和半大孩子计较。
其一显得你没肚量,其二显得我也太无能了,其三辱没了一个世子的称号。
放心,我自有主意。”
赵承眸听后露出一个傻笑。
文琪:“你怎么一副呆样?”
自恋且陷在爱情海洋里的某世子:“你原来为我想了这么多。”
文琪:“...”
咳了咳,对赵承眸道:“既然这个施仁乐在施姜心里有这么大份量,也别怪我从他这里下手了,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先拜访施仁乐的父亲。”
赵承眸唇角一勾:“唯女人难养也”...
两人从后面一排客房出来,经过主屋,穿过东面的月洞门,向东行去,经过一处大气院落,路上文琪还向小厮打听了一下施姜的长子近况。
施姜长子嫡出,名唤施秋松,施秋松夫人乃是颖川郡郡守刘孝广的三女儿刘氏。
来到一处清雅院落门前,门匾上写着“青梅小筑”。
小厮前去通报,文琪和赵承眸站在隔墙外,听到书房内传出琴瑟和鸣的丝竹声,琴音低转婉诉,箫声欢快激昂。
一曲演毕,小院传出一男一女谈话声,调笑、呢喃、低语、娇笑。
从屋内传出小厮的通报声,还有男子烦燥不耐烦的声音:“静儿,你先下去,有客来访,松哥哥稍侯去偏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