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离开的薛涟,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回想着那个家伙的冷淡回应,致使她陷入一种微妙的自我怀疑之中。
当初祖母跟她提起这门亲事,说的都是好话,她是不信的,为此专门去找了薛谨,得到一些含糊其辞的回答,她就本能的觉着那个家伙必然是个“两面三刀”的浑人,一面在长辈跟前学乖,一面指不定在背后做什么缺德事。然后她又着人去外面探听来的消息,大都是对那个家伙一面倒的“谩骂”,这更坚定了她的那个看法。
这种人,谁会愿意跟他扯上关系,更别说成亲了。
话又说回来,也是在薛家这种相对“开明”的家庭里,换作其他官宦人家的姑娘,多少会有些自主,倒也绝不可能做主自己的亲事。
薛涟明白这些,也知道祖母对陈家老夫人的姐妹情,一些事做起来自然是留了些“余地”,不至于两边闹僵。
先前那套说辞,虽然是临场发挥,倒也基本是在脑子里转过几次的东西了。当然要是换一个更加合适的场合,她也会拒绝得再“委婉”一些。
反观那个家伙表露的状态,薛涟以为目的是达到了。只是跟她先前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时候的她按预想,应该是很放松,很开心才对啊。
都怪那个家伙,破烂人。
……
陈迹打了个喷嚏,随着薛谨绕来绕去,到了传说中的书斋。陈迹难免有些头疼,他与这边的“文气”实在犯冲。找了个托词落在院子里,没有随薛谨进屋。
薛谨也不强求,恢复一开始那文质彬彬的样子,自行进屋读书去了。
陈迹在院角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目光四处游离。
想来薛大公子平常是个喜欢园艺的,各处布置都极讲究,如今即使已是秋天,园子鸡依旧绿意不减,偶尔还有花香溢来。
一炷香功夫,薛谨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纸张,到了近前,将东西放在桌上,轻声道:“这些都是我这几年的时文,我已经根据作文时间做了编集,做了标注,迹哥儿有空可以看看,多少应该能有些帮助。”说着从最底下单独拿出一册,郑重道:“这一册里只有十篇,都是我在南边求学王先生门下时作的,上面有先生的评点。”
陈迹抬眼看过去,讶然道:“世兄说的王先生,莫不是王澈王先生?”
薛谨颔首,郑重道:“正是,我也是拖了父亲的关系,有幸在先生门下求学半载,收获颇丰。”
薛谨看着陈迹,摩挲着那册仅有十篇文章的册子,说到:“原本倒是被我放在了登州,这实际上是抄录本,后来我也曾在上面重新做过一些修改。不过我都以不同颜色批注,倒不妨碍研读。”
陈迹郑重其事,问到:“世兄这册子既有那位先生的批注,为何我在世面上都不曾见到过?”
薛谨道:“在南边时倒有出版过一次,游学回来后,一直都在备考,也就没想那么多。”
陈迹眼睛一亮,探问道:“世兄也知道,我最近捣鼓了一座书局,正好也做这些时文出版的事情,苦于北地学子时文的局限性,很难出什么好文章。世兄这一册?可否愿意在北地刊行?”
薛谨愣了愣:“刊印倒也不是不可。不过区区十篇,恐怕也卖不出去多少,到时候迹哥儿亏了钱,可不关我事啊。”
陈迹眯眼笑了笑:“借着世兄刚刚中的进士身份,至少不会亏本的。话说到这个头上,陈迹就再冒昧问一句,世兄与南边的同窗还有联系吧?”
“嗯。一个月大抵能有一次书信往来,他们当中也有在北边游学的,书信并要频繁一些。”
薛谨啧了一声,提醒道:“迹哥儿的心思,我应该能猜到一些。不过你要明白,朝堂上有党争,影响的不仅仅是在位的众多官员,各地学子,事实上但凡想要更进一步的,也被逼着站队了。”
陈迹颔首,“这个我晓得。”
“晓得就好。不过你既有这个心思,至少在山东,倒也可以放手做做,我与同僚曾在济南府成立了一个学社,关于刊印的事宜倒一直因为铜臭太重,做的不是很好。”
“世兄不妨与社里打个商量,将这些事外包给我?除了能帮你们宣传,扩大影响,每个月还会有一定的供银。”
薛谨见了陈迹跃跃欲试的样子,笑到:“掉钱眼了?”
陈迹叹道:“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嘛。”
薛谨点点头:“这倒是。过阵子我写信去问问,其实我在社里大小也是个领头人,这事应该能成。不过即使有消息,恐怕也得你亲自跑一趟。”
“这个好说。”
对于陈迹而言,要是能借此打通府城那边的路子,也是好事。青州实际上也只是他作为大后方来打造的,如今既有的架构都立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在具体的实施中尽可能的完善,或是根据不同事情的发展要求,做出适当的精简。
如今他的产业驳杂到近乎涉及了所有的行当,正因如此也才会遭到整个青州的抵制。事后只要将真正重要的几个项目抓在手里,其他的或是放弃,或是合作吃股,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一多半跟他没有直接业务冲突的商户也会退出当前的敌对。
当然,做到这些的前提必定是跟当权者处好关系,如今的他选择的余地不是很多。除了老陈同志串联起来的关系网,需要放在前头的就是与那些“官二代”的关系网了。
这里面又有许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