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其午率领着塔提残军,沿崎岖山道,撤回塔提堡。
血无演仰躺在一架简单的木轿上,晃晃荡荡,昏厥不醒。
直过了浮云关,才在一阵颠簸中悠然醒来,血无演瞥见这等惨败的景象,羞怒不堪,刚要发怒,却又一想:如今我精锐尽失,宝贝又灭,还拿什么再战,也只有撤兵这一条路可走了。于是他佯装未醒,继续昏睡。
塔提军行过三四日,既返回了塔提堡。
焉耆长老、肥预等臣大惊失色,匆匆将酋长血无演接入宫中,唤来宫医医治。
过了两日,血无演病情心情略微好转,即刻升殿,召集众臣议事:这出兵战败犹是小事,如何向伯陀夜离启奏才是大事。众臣商议后决定:只有备下几车黄金,由酋长血无演亲自送往天都请罪,唯其如此,才有可能获免战败之咎。
次日,血无演选拔了四十名兵士,押运着十车黄金,直奔天都圣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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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自封了血无演为运金大将军后,每日在宫中等待黄金运回的好消息。
果然过了数日,乌沙江的第一批黄金运至天都圣宫,虽然仅有三十多箱,但毕竟讨了个好兆头。
可是从乌沙江运来第一批黄金后,接下来的数十日之内都不见动静了。幸亏有沃焦国大商人秦广送来大量的黄金,才使黄金台得以继续建造。
夜离本来准备拟一道谕旨,禁止民众杀蚌取珠,但看见乌沙江再没有黄金运回,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此贝机国的百姓照旧宰杀蚌类,剜取珍珠,以抵税赋。
夜离每日忧心忡忡,神思萎靡。
这晚他又为黄金之事犯起愁来,想着想着就伏在圆桌上,昏然睡去。
常言道:“梦随心生”。
懵懂之间,忽然从窗台上翩然飘进来一位美少妇,水袖舒展,裙裾飘扬,肩后好似有一对隐形的翅膀在微微搧动,正是那日夜离在后花园梦见的妇人!
夜离猛然惊醒:“尊驾是护国仙祖吗?”
“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听我劝:还要继续屠杀我的族类?”美少妇微愠道。
这美少妇果然就是贝机国传说中的护国仙蚌祖哩!
夜离甚是惶恐道:“仙祖,夜离已经遵从你的吩咐,派人前往乌沙江收集黄金去了,但是运回的黄金至今很少,因此一时就没有颁布禁令。”
“我知道拦不住你建造黄金台,这才给你指出一条明路。”蚌祖说道。
“夜离多谢仙祖点拨点。”夜离诚惶诚恐道。
“可是你不亲自前去,反而派别人前去,现在那塔提酋长已经大败而归,正在赶往天都圣宫的途中。”
“啊,血无演大败而归?”夜离万万没有料到,震惊道,“夜离已经知道了,夜离将亲自前往乌沙江。”
“我念在贝机国供奉香火的份上,这才来告知你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蚌祖说过,微转倩影,裙裾飘扬,已是欻然而去。
夜离欲想再问几句,慌忙奔向窗台下,却忽然被身旁的绣墩挡得跌个踉跄,“啊吔”大叫一声,醒将过来,却好端端地趴伏在桌上。
原来又是一场异梦哩!
夜离惊魂未定,径走至窗台下,仰望夜空,神思悠悠。
只见满天的星子一闪一烁,一闪一烁,仿佛每一颗都是子熙明亮的眼眸,正对着他叙说着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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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离召集众臣齐聚在金銮殿议事,把护国仙蚌祖托梦之事说了一遍,并且准备亲自率领大军前往乌沙江,暂令宰辅朵颐行监国之职。
众臣听说此话,甚是惊慌不安。
正在窃窃议论时,宫卫来报:运金大将军血无演求见。
果然蚌祖托梦非虚:血无演大败而归!夜离急传入宫来见。
少时,血无演神色跼蹐的走将进来,跪在阶下请罪,先将临江郡之战叙说了个仔细,然后哭丧着脸道:“罪臣一万五千精兵尽战死在乌沙江,就连修炼的宝贝也都被杀了。罪臣实是无能,有负伯陀嘱托,特备下十车黄金前来领罪。”
说过,血无演两股战战,诚惶诚恐的将折叠好的大旗和印绶兵符高高托过头顶。
夜离示意殿侍收了大旗和印绶兵符,然后道:“你虽没功劳,但也有苦劳,又折了那么多兵马,寡人就不问你的罪了。你先回去吧,日后寡人自会奖赏你。”
血无演闻说,感激零涕,连连叩首,退出金銮殿,返回塔提堡去了。
夜离俯视了众臣一番道:“血酋长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为了这黄金台,寡人要亲自率军前往乌沙江,你们还有什么异议?”
“启禀伯陀:据适才所闻,那临江郡有乌沙江阻隔,易守难攻,塔提人一万五千人马全覆灭在那里,可见十分凶险,还请伯陀三思。”朵颐道。
“量它一条大江,也阻挡不了寡人?”夜离恨恨道。
“伯陀还是不去为好,本朝刚立,国事驳杂,民情不定,还望伯陀坐镇天都,以安天下。”朵颐好不容易把宰辅之位捂热了,如果夜离有个闪失,岂不白费了心思一场,于是竭力劝阻。
夜离勃然大怒:“如果寡人不亲自去,还有谁能去?难道就让这黄金台半途而废,叫天下人来嘲笑寡人吗?”
朵颐闻喝,缩了脖子再不敢言语。其他大臣嘴巴也都似木胶粘住了一般,闭得铁紧。
过了片刻,火南闪身而出:“伯陀息怒,小臣倒有一人推荐。”
“何人?”夜离转怒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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