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北方的一条官道上,说是官道算是客套话,天晴时尚且能听见青石板晃动的声响,等到梅雨时节便只剩处处泥泞水坑了。x23u齐国和北晋两个穷邻居凑在一起,似乎寒碜到拿不出修路钱,尤其是近年齐国每况愈下,难兄难弟的晋国也开始少了交道,两国通商更是少之又少,渐渐就没人往这条路上走了。
三伏的大热天,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要说奇怪的地方,莫过于路上仅有的过路人,是个俊俏青年,可能青色衣袍宽大了些,以至于身型看着略显单薄,可青年每一脚踩在地上都是重如万钧,老旧青石板没禁住折腾碎了不少。
似跑得累了,青年缓冲了小几步停下,没有急着大口喘气,而是先放下背上扛着的黑马,黑风像是颠簸得不轻,下了地不忘急头白脸的去撒泼打诨,姬凌生抹去汗水,往后看了眼如蛇道蜿蜒的路径,确定没有异常后缓缓松了口气。
背着一头重逾千斤的马儿奔袭了数百里,即使姬凌生修为接近玄宫三门,正是玄宫八门中呈现生生不息气象的生门,一时间也感到灵力衰竭,脑子里阵阵眩晕,忍不住多停留了会,回过神来又朝南望了望,只看见几抹被尘土盖住的稀疏绿茵,放下心后,姬凌生爬上马背,继续朝北逃去。
没了那柄厚重镰刀,黑风跑起路来轻省许多,比姬凌生快了不止一筹。
入世刀姬凌生自然不会丢,他腰间挂着一个唤作虚囊的布袋,不过巴掌大,却可容纳万物,只可用灵力驱使,是修炼者特有的宝贝,入世镰刀此时正静静躺在虚囊中,连带几本泛黄的经书,都是姬凌生跟着臧星桀去仙宗挑事时顺手牵羊拿来的。
从齐国南边的酒肆出来后,臧星桀便带着姬凌生连夜摸进了仙宗的山门,幸好黑衣剑士依稀认得路,不然两人能否破去外围混淆视听的障眼法都是两说,进去后遇见一仙宗弟子,恰巧是黑衣剑士的熟人,咬定剑士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来捡老本行讨饭吃的,结果显而易见,暴怒剑士打着哈哈趁机敲晕了那王八蛋,当天晚上就带着姬凌生偷进了仙宗的藏经阁,趁着守阁的书童偷懒小憩时顺了几本经书,顺手拿了个虚囊,一股脑扔给姬凌生,自己啥也没拿,光图乐呵爽快去了,姬凌生也不在意,照单全收。
姬凌生挑选了几本有趣的入门招数,剩下的功法心经全弃了,老爷子说过心诀偷学别人的不过是拾人牙慧,走不长远,自个琢磨出来的乃算王道,对此臧星桀没有异议,他自己就是以身试法自创剑道的开路人,当然不会去劝姬凌生顺应时事的舍本求末。
姬凌生不要,黑衣剑士也不会好心给仙宗留下一点薪火,干脆付之一炬,等到火势大到无法扑灭时,才砸吧着嘴准备离去。
大火惊动了仙宗上
下几十号人,宗主和两个玄宫圆满的供奉纷纷出关,誓要捉拿两个贼人炼了丹炉,姬凌生和臧星桀早做了逃命的准备,没等那边回过神就兵分两路逃了两千里开外。
黑风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但耐力是个短板,跑上一日已是勉强,再多一点便力不从心了,无奈之下,只好人马交替赶路,姬凌生骑乘一日,第二天换做人驮马,不眠不休地从齐国中部逃到北方。
坐在黑风背上,看着身后扬如一线的尘嚣,姬凌生从虚囊中拿出少许干粮塞进黑风嘴里,一日未曾进食,膳食上颇为挑剔的黑风忍不住大快朵颐,连吹进嘴里的风沙都是有滋有味的。
姬凌生扶着黑风马颈,手在虚囊上一抹,一本泛黄线装书出现在手中,书名标注模糊不清,甚至小半篇章残缺不全,饶是如此,除了青云子那本蓝皮书外再无接触过修炼法门的姬凌生依旧看得目不转睛,心神全放在无名书籍上,任读薄再把书读厚,离不开用心二字,此时在思岳出口成脏的姬凌生竟有了一点读书人的风采,虽说做不到一目十行,甚至艰难晦涩处得耽搁许久,可心无迷津何来解惑,求知若渴才是让读书人果腹的食粮,姬凌生算不得读书人,此刻也大概知晓了书呆子们奈何能对着蝇头小字看得痴迷。
日头稍稍向西偏了几寸,地上也相应地过了两个时辰。
齐国和北晋交汇处,一骑快速驰过,姬凌生被颠簸得不轻,手中经书却不曾晃动一下,眼睛始终平视,不看荒凉的塞外风光,不闻鹰击长空的长嗥,像是陷入书中不可自拔。
从齐国到北晋不过一步之遥,两国边际线仅有一块界碑竖立,没有官兵驻扎,亦没有烽火哨站,仿若是片无人出入的荒地。齐国和北晋自古毗邻,从未倒戈相向,不是因为关系密切或唇亡齿寒,而是一方攻下了另一方也未必能捞得到好处,齐国是看不上北晋养不肥的贫瘠土地,北晋则是不想吃了窝边草后被其余四国虎视眈眈。齐国没本事北上,晋国没胆子南下,由此一来边防便形同虚设,在两国边境设一兵一卒都像是劳民伤财。
越过那条可有可无的边境线时,姬凌生终于微微侧目,瞥了眼朴实无华的界碑,在思岳时他对北晋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天时地利人和前两者都不占的没落王朝,常年天灾不断,风水地质又是南地最差的,农耕的土地只占少数,自然而然国民也是南地六国中最少的。
跟齐国人的懦弱退让不同,北晋的民风极为剽悍,说话呛人毫不含糊,舞刀弄枪更不在话下,提起柴刀来那真是说砍就砍的,前十几年每年都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