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拯元回到杨家机关城已有两月,他所属的城池叫做左城,另一座相对应的叫右城,象征了杨家内部的两个派别,左城左派以傀儡术著称于世,右城右派以机关术闻名东炼,可谓各有千秋。简而言之,就是左派的人终生只修习操纵木偶,而右派的人则只会摆弄机关陷阱,这是历任家主权衡取舍出的规矩,目的在于让后辈弟子能专精一门技艺,两者中择一而终如此才不会分心分神,从而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项举措唯一的弊端就是传承数千年来,杨家再没有出现一个像初代家主那样两术精通的全才。
杨氏子弟年幼时都会有次选择左派右派的机会,那时的杨拯元并未对傀儡术或机关术情有独钟,反倒两样都想学,也想做到初代家主的程度,不禁感到左右为难,最后父亲一句贪多嚼不烂的大道理压住了他,他只好悻悻然的选了左派。
搁家住了两月,耳目不通,杨拯元初闻堂妹杨采芙的婚事,还是因为她赖在扶器城不肯回家而闹出的一系列风波,迫使右城主不得不派人南下寻她,对于她婚配不得自由的遭遇,杨拯元深表同情。
回家来杨拯元去老祖宗那领过一次戒训,面对老人摆着冷峻面孔的说教,杨拯元唯唯诺诺的应和着,他向来不跟爷爷亲近,素来以太公尊称,木仙杨天动也不喜欢含饴弄孙,杨拯元也从未见过老人的笑脸。
中土三大高手中,钟鸦九和柳重道都已在人才辈出的江湖中急流勇退,将家主之位传给子嗣打理,自个落得清闲,唯独杨天动始终握着大权,若不是前些年钦点杨拯元为下任家主,人人都会以为他到死才肯传位。
问候老祖宗的时候,他顺道拜谒了右城城主,恪守礼仪的打了下招呼,机关城有个路人皆知的风闻,右派城主是个有断袖之癖的龙阳君子,杨拯元当年不选右派就有这么一层原因,如今长大了眼界开阔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拜见那位面如冠玉的右派城主时,城主给他引见了两个来自北海仙山的贵宾,据说是阴阳山山主的得意门生,分别叫雨希、雨夷,是对孪生姐妹花,杨拯元在柳家见识过了柳若兮的绝世容颜,对于所谓的佳偶美人已然有了很大的抵抗力,不过当她俩并蒂莲般的凑在一起时,他不由自主的楞了下神。
城主让他领着两位贵客四下转转,杨拯元便目不斜视且风趣诙谐的带着她俩从右城游玩到左城,期间严格恪守杨家的家风门风,真正做到了正人君子的地步,雨希对他观感极好,杨拯元也乐得跟性情柔和的姐姐谈笑风生,他没料到的是此举开启了诸多的因果报应,也为一桩桩孽缘埋下了种子。
逛完左城之际,雨氏姐妹持着右派城主给的金牌令箭,顺理成章住进了杨拯元一系的祖宅,房间跟他比邻,雨希说是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他给个照应,她那长得**成相似的妹妹雨夷同样兴致勃勃,以往长居阴阳山见得都是些阴沉古怪的老骨头,头次遇到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她觉得新鲜。
杨拯元疲于应付雨氏姐妹的央求,他对她俩绝无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念头,天下无双的柳若兮他尚且能从容对待,这两位样样都觉得新奇的姑娘自然勾不起他的兴趣,他甚至自持老成厚重的断言,两姐妹只勉强能称作涉世未深的姑娘,还算不
得女人。
姐妹俩对他十分信任,坦言将会代表阴阳山参加比武,开玩笑要他到时候多照顾她俩,杨拯元应承着好说好说。被她俩缠着腾不出空,杨拯元只能夜里独自待在院子里假装修炼练功,这时候他才有空偷摸钻研右派的机关术。
某天夜里,有人摸进院子,杨拯元甚至忘了收起手里把玩的简易枢机盒,来人是个白褂方帽的少年,杨拯元认出是杨采竹,右城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修为比他差一些但差得有限,杨拯元也自认某些秘术上的造诣他拍马也赶不上杨采竹。
坐在石阶上,杨拯元纳闷道:“你不是南下去扶器城找采芙妹了吗?”
那略显稚气的少年靠着亭柱,撇嘴道:“人已经带回来了,亏得我费劲口舌的劝她,死活不听,非得比我敲晕了带回来。”
杨拯元略感无奈,戏谑道:“连你亲姐都舍得下手,你小子挺行啊!”
杨采竹叹气道:“我也不想啊,但城主下了死命令,带不回去就拿我是问,光是城主那还好说,我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万一老祖宗找我问话,岂不是……”
杨拯元表示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比武你去么?”
少年古怪的看他一眼,仿佛在怪他明知故问,这时杨采竹猛地眼神好使了,瞥见不该出现在杨拯元手里的木盒子,他像抓到犯人一样的哇哇叫到,“好哇,你居然敢偷学机关术!不怕老祖宗发火嘛?”
杨拯元急忙嘘了声,少年立马噤声,然后啧啧啧的咂起嘴来,接过那个枢机盒子,杨采竹端详了会,睁着眼睛道:“做得不错啊,有点水平啊,比右派大部分弟子要强。”
杨拯元无所谓的笑了笑,没说出他效仿初代家主的雄心壮志,只说是自己觉得有趣,杨采竹凝视了会,将木盒丢还给他,以一种极其嫌弃的表情和语调,鄙薄道:“你学右派的样子让我恶心!”
各方势力都在有条不紊的筹备比武之事,不说拔到去不周山的头筹,哪怕能抢几件出自钟家的法器或者几瓶来自柳家的丹药,也是稳赚不赔的事,外界尚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