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又道:“去换,国舅来了。”
就这一句,成功地让孤差点闪了腰,赶紧跌跌撞撞进内殿更衣,半路上踩到裙角差点摔个狗吃屎,余光中见到瞿让扯了扯嘴角,若不是时间紧急,孤一定要好好笑话他一番的:说好的冷面傲将呢?这点小事居然就笑了?
寒食节近,明日开始满朝文武就将迎来为期七日的假期,国舅身为大晋国舅,还兼代宰执,在此之前照例是要来同孤培养下感情、交流下经验的,但孤这次因为即将和沐易一同下江南,又被瞿让送来的女装所吸引,完全忘了这回事,因此当好不容易更完衣坐下来同国舅唠家常时,忍不住喘了两口粗气。
就这两口粗气而已,不知道国舅又脑补到了什么龌龊画面,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啊,孤忍不住咳嗽两声道:“其实孤现在已经大了,国舅不必再如小时候那般对孤。”
“官家即便到耄耋之年,在老臣眼中依旧是当年那个顽劣少年,”国舅依旧在笑,这时却带了几分慈爱,“如今见官家已经开始关心国事,老臣真是感慨万分啊!”
孤下意识脖颈一凉,觉得他这时候提起这个准没好事儿,果然他接着就问道:“官家对江南旱灾一事如此上心,可有进一步打算?”
呵呵,这是来套话了?可您是千年的狐狸,孤也是个小狼崽啊。于是孤打着哈哈道:“有国舅坐镇,如此小事想必已经处理好了,还用得着孤操心?”
“既如此,官家为何还要命人私下调查此事?”国舅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方才不是在质问官家为何插手国家大事,而是随口道了句今日天气不错。
孤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孤下意识将腿缩了缩,想想又觉得这般没骨气真是不像个官家,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才咬咬牙道:“国舅这是在质问孤了?孤身为官家,命人调查何事是不是还得先征得国舅应允?”
国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他就这样带着笑容看着孤,看着看着孤就觉得浑身发毛了,想起来小时候父皇教育我的话,他说国舅这个人也曾身负凌云志,也曾面临千夫指,这样的人一步一步爬到国舅的位置上,心思就不是简简单单能看懂的,提醒我将来一定要尽量避免和他正面起冲突。
于是孤十分没骨气地先服了个软:“国舅实在是想多了……孤每日最烦就是上朝,哪还有闲工夫管那些事,底下人自作主张,若是冒犯了国舅,只管发落便是,不必来问孤。”
国舅依然笑而不语。
孤的心里都能跑马了,笑什么笑!笑得人心里发毛你不知道啊!
就在两个人都尴尬着沉默对笑的时候,外头的小黄门第一次干了件对事儿,他们在外头轻声提醒道:“官家,时辰不早了,该歇了。”
这下国舅终于起身告辞,临走还给了孤一个不明何意的眼神,让孤自行体会。
孤才没空去体会!国舅这次都这么明着来伸手了,再不有所动作,接下来他的手是不是要伸进孤的口袋了?孤连觉都不想睡了,待他一走就立马将瞿让替孤挑好的东西全都打包起来,背着就想跑,半道上被瞿让拦住,带孤走了另一条小路,最后停在一个不知道出去到了哪儿的偏僻宫门前,瞿让第一次将面罩摘下来,用着跟孤无限接近却又还是略有点区别的脸正对着孤。
孤穿着一身女装,还披了个黑披风,有点局促地看着他:“有话快说!”
瞿让的眼中凝聚了千种情绪,最终只化为了一句简洁的:“保重。”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此生咫尺天涯、再也无法相见的感觉,孤一下子眼眶都有些发热,赶紧转身抬起手被草草擦了擦眼,装作不耐烦道:“真嗦啊你!知道了,孤走了!你回去吧!”
说完就朝宫门外跑去,宫门在孤身后缓缓地合上,想也不用想,瞿让一定站在原地目送我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这家伙……虽然面冷,可心还是挺热的。
宫外有瞿让为我备的快马,等到了和沐易约好的地点后一眼就见到了他安排的马车,我以为这马车会直接送我去沐易的宅子,没想到一上车发现沐易已经坐在车里了,再一看居然他的包袱也收拾好了放在车里,我还不太习惯穿女装,上车的时候差点被裙角绊住,好在他伸手扶了一把,他看着也不大习惯我这幅打扮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头,我莫名觉得有点儿热。
等车夫驾着车缓缓开始跑起来,才终于想起来问沐易:“不是说明日一早出发?让我提前过来而已,怎么突然就……”
沐易笑笑,道:“不是说府里还有姨太太们和先生们总是将眼睛盯着你?既如此,早去早回也好让你免遭他们口舌。”
还真是贴心啊。
“此去江南,我们同行,必须有一个身份以掩人耳目,”沐易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一身白衣在黑夜中都俊逸潇洒,衬得他的脸有些发红,“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还是夫妻身份会方便许多,只是就要委屈你了……”
大男人没事总这么害羞做什么,我大喇喇一挥手道:“委屈什么?夫妻挺好啊,省得一路上别人看上你了我去揍人师出无名。”
沐易被我如此直接的话惊到,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但我还在继续说啊:“不过我夜里睡觉可能不太老实,你别介意啊!”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