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瞿让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让林清琼有孕了,眼下虽然可以对付过去,可等到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无论诞下的是男是女都只会让局面更复杂。
现在贾有容还来凑热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孤是女儿身的。孤心里少不得还要担心她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贾叙之也知道了?
但想想又觉得贾叙之知道的可能性太小,正如贾有容自己所说,若是她要将孤的身份揭穿,早已经昭告天下,那样于她也没什么好处,而且若是贾叙之已经知道了,也不会一直想将贾有貌送进宫来。况且以孤对他的了解,若是他当真知道了,怕是会出于对大晋的忠心,同国舅联手将孤从这皇位上赶下去,也就用不着孤还在这儿担心来担心去了。
眼下最紧要的事,是孤和杨子令已经蠢到就是咬住了贾有容的饵,被勾出满嘴血都是小事了,孤的名声反正素来也就这样,好龙阳这一说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孤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倒是不举的流言……托瞿让的福,现在大概已经不攻自破了。可问题是这次强占臣妇也太夸张了,贾有容还不是一般的朝廷命妇,她爹可是贾叙之啊!孤将来同杨子令又还得时常见面,先不说孤要如何过国舅和贾叙之那一关,就说杨子令要如何顶着这顶御赐的绿帽继续进出孤的御书房和寝殿都是个大问题。
孤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最后贾有容睡醒了,十分自然地对孤道:“今日便由有容来伺候官家洗漱更衣罢。”
她进入角色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而且潮哥儿这时候上哪去了?竟然都不来伺候孤起床了!孤这时候才意识到,太过伶俐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贾有容还挺会伺候人的,孤被她服侍着穿戴好之后,觉得自己都比平日精神一些,出发去上朝之前问了她一句:“若是你爹不答应……你要如何自处?”
但这句也是多余问的,人家竟然连孤都能算计进去,又怎么可能没想好怎么治她爹?
贾有容云淡风轻地答:“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况是让他当国丈?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可这福气,贾叙之怕是得要日子才能消受住啊。
孤有些惆怅地想,父皇当日将大晋的江山交到孤的手里,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状况就是同皇后的大婚之夜了,所以他老人家一早就将瞿让送到了孤的身边,可谁能想到孤竟然走到了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待到百年之后孤也下了黄泉,不知父皇见着孤了会不会感慨一句,这大晋之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小黄门们在端水进来见到贾有容时就已经要将头栽进地里去了,根本不敢多看多说,就好像她本来就是孤的妃子,本就该宿在这儿,本就该伺候孤洗漱一样。可以说心理素质已经被孤锻炼出来了。
孤出发去上朝之前,贾有容就像昨夜故意气孤时给杨子令整理衣袖一般,上前来替孤理了理,她站着时比孤还高那么一点儿,孤得稍微仰起脖子才能看清她的脸,她见孤看她,就冲孤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你放心,”孤拍了拍她的手背,“孤绝不教你受委屈。你爹那儿孤自有办法。”
贾有容对孤充满信心地点点头。
但孤很快先前一倾,凑到她耳边去提醒她道:“你答应孤的事,可千万要长记性。否则孤当真生气起来……可不是你对付杨子令那样轻松。”
贾有容却突然作出娇羞的表情来,一掌轻轻地拂在孤的胳膊上,道:“官家真讨厌!我答应您什么啦……”
余光中有个黑色的影子闪动,孤一下子来了脾气:“谁让你进来的!”
那小黄门吓得赶紧跪下来,手里拿着的抹布也掉在了地上:“官家恕罪,奴才才被分来不懂规矩……”
“自个儿去领三十大板!”孤冷眼看着他,“滚!”
贾有容这才严肃起来:“这是国舅的人?”
孤没什么好脸色地答了一句:“谁知道呢,往孤这儿送小黄门的人这么多,你们贾府怕也有吧?”
说完也不等她再回答,就大踏步出去了。
国舅遇事就称病的毛病是好不了了,但他这次躲在府里也够久了,听说是架不住底下官员们轮番去府里请,这才终于再次来上朝,这么刚刚好就碰到孤强占臣妇的大新闻,孤进大殿的时候底下的议论声才终于停下来。
朝上一度气氛很尴尬。
平日里最喜欢说教孤的是贾叙之,可这次贾叙之自己的女儿牵扯其中,他有点难开这个口,脸涩涩地站在那儿,林丞又被圈禁起来了,本来在这件事上他才是最有身份来上谏言的,如此看来就只剩下国舅了。
孤和颜悦色地看着国舅:“今日国舅来了?身子如何?好些了罢?”
“劳官家挂念,老臣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国舅欠了欠身子朝孤也笑起来。
孤倒要看看他们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切入来教训孤。
朝上一片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杨子令排众而出,就好像他的夫人不曾被孤强行留在宫中一般,说的也是正事。
“官家,林大人伤势暂时稳定了,却也没有明显好转,人还昏迷着,一日中清醒的时候加起来不足半个时辰,整个林府已经被围起来,无人能随意进出。”
“好。”孤点了点头,“杨氏一案疑点众多,此事就交给你去调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林府全府上下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