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过去,林清琼八月里产了一子,因是嫡长子的缘故,顺着言官的意思在宫中摆了足足一月的流水宴,瞿让提了几次,说林清琼私下问起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孤都没松口,如今宫里上下都只称呼皇长子,孤也没多说什么。
瞿让心里紧张,林清琼产子的消息刚传出来那日,他在孤寝殿里盯着孤站了足足一夜,孤也就由着他,直到流水宴结束孤还没有旁的动作,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贾有容还笑着说起过这事,说起瞿让都觉得愚蠢,若真是要动手如何会等到孩子生下来又满了月?孤对此话深以为然,可即便不对那孩子动手,看着总归是糟心,在宫里憋了这么久,孤都要被憋出毛病来了。
入了冬后孤摩拳擦掌想去狩猎,这可顺了贾有才的意,他一直撺掇着孤去秋山围场,想打只野狍给他妹妹做个氅子,杨子令听了还嘲笑他,这个岁数了也不想着娶个夫人,倒是一心惦记着贾妃。
贾有才道:“我如今也算是半个国舅了,待来日妹妹诞下皇子,你对我说话都得客气点儿,我惦记妹妹怎么了?你倒是想惦记,官家肯吗?”
这家伙奉旨进宫伴读没能识几个大字,骑射倒是练得真不错,孤知道,他惦记贾有容是假,手痒痒了想去放开手脚狩猎才是真的。孤这段日子实在是憋屈得慌,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了,还吩咐下去不要张扬,准备就让杨子令带些侍卫护驾就行了。
今年的雪下得早,梅花早早就开了,贾有容如她所言,确实替孤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皇长子的满月宴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早前对孤封妃一事颇有微词的那几个言官也心服口服。贾叙之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进宫来只会说,要孤留意着,到时候给他那个都快把府里掀翻了还嫁不出去的小娘子贾有貌指门婚事。
可孤放眼整个大晋,能同贾有貌配对的……要么还没敢出生,要么已经被吓得早夭了。于是一直拖着,但是贾叙之自己生的小娘子,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所以也没太为难孤,孤最后索性将这事儿全权交给了贾有容。这下贾有貌可遭了殃,三不五时就被她二姐召进宫来教训、教导一番,等到孤整装待毕准备出发去狩猎时,她哭着来抱孤的大腿:“姐夫!姐夫救命啊!你把我二姐也带去吧!我要被她弄死了啊!”
“想都别想!”孤冷酷地将腿从她怀里拔出来,“孤也被她管了这么久了好吗!好不容易出去狩猎还带上她?!你当孤傻?!”
“那你带上我啊!”贾有貌再次扑过来抱住孤的大腿,“姐夫!姐夫我可是你亲小姨子啊!你忍心见我就这么在宫里被她折磨吗!”
“忍心!”孤再次强行将腿从她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再吵吵信不信孤直接下旨让你进宫陪你二姐,让你天天住在凤栖宫!”
贾有貌落荒而逃。
“看来官家除了面对娘娘,待其他人还是很有办法的嘛。”贾有才戴着那顶刚从贾妃娘娘那领赏来的帽子,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了,“我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明日一早出发?”
孤看着杨子令,没有回答。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吭声,坐在书桌前翻着被孤搁置了三天的奏折。
孤走过去敲桌子:“看出什么来了?”
“国舅上的折子你没看?”杨子令将折子递给孤。
“他平日里有话不都是直接来找孤说的吗?”孤一边接过来一边问,“他这次又想干什么?才刚替门生请了封,这次又是替谁?”
“替他自己。”杨子令脸色沉了下来,“我大晋与北疆以乌龙山一山相阻隔,如今北疆内乱,有暴民翻越乌龙山入我疆域,时有偷盗之事发生,因无兵力镇守乌龙山域界,百姓生活受到影响,国舅自请前去。”
乌龙山?乌龙山那边乃是不毛之地,北疆内乱即便有暴民翻山而过,可我大晋并无子民生活在乌龙山一带,何至于受影响?更何况边境不是一直都有派兵驻守的吗?
杨子令提醒孤:“官家可别忘了,乌龙山地界隶属面捏将军辖区,可这位朱将军可有日子没回去了。”
他不说孤还真没想起来,朱冲当年还是国舅一力保举才有机会在清剿叛军时立了功被封为面捏将军的,去年国舅称病,他就借探病为由返京,如今一年过去,国舅那点不知道真假的病早就好了,他却没有回去,就这样在国舅府住了下来。
看上去是单枪匹马回京探望恩师,谁知道他手里的兵捏在哪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宫来请孤挪一挪地方了。
“批还是不批?”杨子令问道。
“急什么?”孤顿时看都懒得看了,将折子往桌上一扔,“他若是当真十万火急,早就亲自进宫来了,还用得着上折子?他难道还不清楚孤根本不怎么看折子的吗?”
“不看折子你还有理了,”杨子令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算有几分歪理。”
贾有才听得不耐烦了:“你们说完了没有?明日何时启程啊?说点有用的行吗?”
杨子令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在他屁股上:“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当着官家的面,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告诉你杨子令!”贾有才吼起来嗓门这么大,但动作却很怂,一边喊一边往孤身后躲,“我也就是看在你被戴了绿帽的份上才不同你计较……你还真当我打不过你啊!”
杨子令被气笑了:“合着你一直是因为可怜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