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漆黑的影子,那双暴露无遗的血红色兽眸,戾气暴涨,残暴至极,它死死盯着逃脱的猎物,发疯般的仰头咆哮,震天撼地,粗壮的巨尾让它扬起,又重重的砸在地面,迸发一阵碎石四溅,连同整个顶楼都在颤晃,恐怕如斯的威力不亚于一次小地震。
钟无常临死前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愚蠢的行为彻底将凶兽激怒,它奔腾着四肢,发疯的向他再次扑来,身躯虽然臃肿庞大,但并不影响它的矫健与灵敏,一个飞扑就跨过几米,漆黑的阴影将钟无常全数笼罩,他插翅难逃。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归于平静,空寂的顶楼只剩下了凶兽撕咬猎物的声音。
细微的动静,却可怕至极,深深刺激着慕泉的神经,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在他头脑一片空白之前,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浑身在战战栗栗,双腿在不停打颤,快要站不住脚了,还有一种温热潮湿的感觉。
血红色的兽眸还是盯上了他,那沉闷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他放下了一切,包括尊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慕阑珊不停磕头,哀求道:
“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忏悔的话语中参杂着哭声,为了活命,他表现得足够诚意,抬起双手狠狠扇着自己的脸,那张受到惊吓而过度惨白的面孔渐渐通红肿胀,清晰可见的掌印一个接着一个的慢慢浮现,这一场戏他演得很逼真,起码还算对得起观众。
任平生出声打断了黑影接下来的冲动,在慕泉死之前,慕阑珊肯定还有好多事情需要询问,让他解释清楚再死也不迟。
黑影很不情愿,它低声嘶吼,迈着大步,一直围着慕泉打转,无色的唾液在不停滴落,看来一个钟无常,还不足以填满它贪婪的胃口。
慕泉差点将慕阑珊蒙骗过去,若不是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没有隐藏好,被她有所察觉,还真有原谅慕泉的念头。
慕阑珊看到他不惜下跪,她明知是演戏,可在数十年的感情基础上,还是不免心生同情,可仇深似海,又岂是慕泉这几滴悔泪和磕几个头便可抵消的。
在慕阑珊的逼问下,慕泉把所有肮脏的丑事全给抖了出来,她这才得知,黑暗之子四人是他暗中安排的,移花接木和兰瑟三人也被他重金收买,做这一切全是是为了除掉她。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杀害慕霆囚禁慕烨霄,只为了光明正大的将阑珊集团据为己有。
慕阑珊看着低头认罪的慕泉,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幕泉,你在我家里低声下气隐藏了那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
“阑珊集团经历了风风雨雨几十年,才有了今天的辉煌,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富可敌国,你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爸爸对你不薄吧,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就是你回报他的方式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慕泉痛哭流涕,他对着慕阑珊狠狠磕头,心中依旧抱着一丝祈求得到原谅的希望:
“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庭哥,我鬼迷心窍了,求你原谅我吧。”
慕阑珊用尽全力把心中压抑的情绪统统宣泄了出来,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她眸光平静,轻声道:
“你还是下去跟他亲口说吧。”
话音刚落,她便扭过头去,接下来的血腥的画面会让她感到不适,她也不忍心去看。
慕泉服侍慕家几十年了,对她来说就像是亲叔叔,要说她对慕泉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慕泉的所作所为让她痛心又心寒,犯下的罪孽极其深重,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任平生暗自点头,他很赞同慕阑珊的狠心,他最怕看到慕阑珊心软放过慕泉,他能在慕家隐忍几十年,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强大,忍耐力超寻常人,他这等心狠手辣忍辱偷生的人物,若是放虎归山,日后忍辱负重,卷土重来,必将后患无穷。
就算慕阑珊心软放过他,任平生也绝无可能放过他,他做事的原则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绝不允许宽厚仁慈换来恩将仇报。
慕泉一愣,他面如死灰,依旧不死心,张惶大喊道:
“大小姐,不要啊,大小姐…”
凶兽再得到任平生的允许之后,一口吞掉了慕泉,他求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空旷的顶楼再次归于平静。
慕阑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晶莹剔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了下来。虽然大仇已报,可是她的心中却越发沉重,有一种若有若失的感觉让她惆怅茫然。
凶兽终于心满意足,它嘶吼一声,庞大的轮廓逐渐缩小,渐渐化成任平生的影子,回到了他的身旁。浓郁的血腥味,向任平生扑面而来,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浑身游走,酥酥麻麻的,狰狞的伤口以肉眼所见之势缓慢愈合,撕心裂肺的伤痛也渐渐有所好转,让他啧啧称奇。
慕阑珊大仇已报,眼前再也没有了忧患,这让任平生紧张焦灼的身心终于可以放松了,一股昏昏沉沉的倦意也随之而来,慢慢的,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慕烨霄被慕泉囚禁在顶楼的厕所里,他神色憔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瘦弱的身子倚着墙角蜷缩一团,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看来这段日子他确实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