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难眠。
元黛认屋认床认枕头,到了新地方的第一夜自然是睡不好的,可她确定今夜无眠并不是因为认生。
清晨的战斗尤历历在目,她庆幸自己阴招走运的制服了他人,可却又不幸的被慕容允鄂一句言语控制至深。
“不过你别忘了,当初是子书岚卿亲自灭的元家。”
指尖轻轻摩挲着梨花簪身,元黛叹了口气。
虽然再三警告自己,慕容允鄂这种人的话不能听,可是她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绪往那儿飘去。子书岚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有什么那么吸引他?如果是他愧疚,那他又是为什么而愧疚?
上次慕容允鄂说子书岚卿是愧疚,她戏言予子书岚卿听,并未曾得到否定的答案。
这可就为难死了沐漾,她待在屋内踌躇了大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委婉的把消息递给自家主子去。
“要查当年之事……这真是……”沐漾觉得自己快要操碎了一颗心,她径直去找了沐汐:“汐儿,我觉得……”
“行啦……”沐汐扶额叹息:“俺滴亲娘啊……我的漾大姐,能别学着婆婆妈妈么?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解决办法的,说不定真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当年也不全是主子的错……”
“那又怎么样!”沐漾一脸的不赞同:“纯情小姑娘不懂!女人很介意这东西的,不能说就……”
沐漾被沐汐非常干脆的推出了房门。
沐漾有苦难言,她又去找了沐漓。谁知才讲两句——“我去陪主子练功了!”
然后沐漾来到拉练场上,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沐漓让元黛照着她肩膀打,元黛抿唇照做,然后沐漓很快的出掌击元黛胸口正中,接着一个侧身,右手擒拿元黛左肩,紧接着转身一背就是一个过肩摔!
完蛋了!本来这元家小姐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这一摔得傻透了吧!
然后很快沐汐把厚厚的棉被往元黛即将落下的地方一塞,沐漓使劲儿往上一提,元黛稳稳落地,一点儿也不疼。
沐漾捏了把汗,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容易引发心脏病的地方。
“很好!”沐漓给元黛鼓掌:“主子摔下来的时候想到了来掐我的脖子,说明主子已经具备了练武者临危不乱的能力!”
鼓励式教学虽然很激励人吧,但是,元黛摇了摇头,但是也不能说这捡着什么都夸啊!她不信沐漓没看出来她是想抓着个缓冲的靠山才去掐她脖子的。
“以后唤我阿黛吧,主子主子的挺奇怪的。”不为别的,她的确比不上这些叫她主子的人啊!自愧弗如,她们叫她主子她都觉着折寿。
元黛爬起来,理了理裤子膝盖处的褶皱。“阿黛接着!”嗖的一把剑就飞过来,元黛下意识的一缩脑袋,剑嘭噔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沐漓和沐汐对视一眼——少夫人的培养之路,任重而道远。
沐汐道:“那是我们主子……不,上任主子留的剑,名‘繁星’,您也可重新换个名儿……”
沐漓奇怪的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换?”
沐汐掐她一把,笑着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儿:“你傻啊……”
她也不想换啊!开始“落方”“繁星”明显着是一对儿的,要给元黛察觉出来这是子书岚卿的东西怎么办?
元黛拾起剑,剑锋出鞘利刃如风。“处江湖之远,日日可思黎民之苦,帝王昏庸将相无能,唯有志之士怜悯民生疾苦……便唤做‘悯痕’罢。”
“好!”沐漓赶紧的拿小本本把刚刚的话记下了——这可是要载入居棠史书的!“那阿黛,我们来切磋一番剑术?”
元黛瞥她一眼:“我没怎么拿过剑。”
“唔,那我来教你!哎,先把剑拿在右手里!”
耿直girl沐漓又被掐了一把:“主子右手筋脉断过,你还提?”
沐漓眼泪汪汪:“那不是不小心给忘了嘛……你们怎么总是掐我呜呜。”
“主子。”沐汐拿了本小册子递过去:“这是剑谱,您瞧瞧看。”
元黛点头接过,翻开书页,刹那间一枚印鉴映入眼帘,片刻失神后她闭上眼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那枚印鉴……她记得,子书岚卿带她去的地界多有此种标记,方方正正的框子里嵌着一个古汉字书写的“棠”,居棠城,居棠,这和子书岚卿莫不是也有关系?
元黛站在寝殿窗边,默默将这漫山海棠望尽。天边一列大雁北飞去了,身影掠过长空,划过视线留下浅浅的墨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