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揣测静默如谜的夜晚,我连九月的秋风都不在意,舜耕山是一个巨大的背影,任往事在我手中滚动,我知道它会减速,会静止,会从我的手中滑落,会像这个星球上每天发生的千百亿事情一样被抹去,被遗忘。我也不去猜测谁会留在我的心底,我连湖面上的荡起的涟漪都不在意,垂柳是一个爱情的虚影,任记忆在我心中翻滚,我知道它会减速,会静止,会从我的心中遗忘,会像整个人类一代出生一代死去千百亿人之间被继承、被改变。我不愿再去想你,我老的连写出的诗句都带着寂寞和叹息。——张缄《我不愿再去想你》。
胡东是唱着小曲拎着零食回来的。
张缄这时已经把一页内容的信纸看了八十多遍,连标点符号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像狗一样连信纸的都嗅了几遍,猥琐的样子自己想想都恶心。
“写的什么,拿我看看?”胡东把零食放下,手伸的比天桥上要饭的都专业。
“你看什么,写给我的,想看让王倩给你写。”
“收一封信把你狂成哪吒了,都飘的脚不沾地了,给看我还不稀罕看呢”说完坐床上咔嚓咔嚓吃他的鱼皮花生去了。
张缄瞄了一眼胡东,趁他不注意把信从一本书转移到另一本书里夹着了,胡东曾经偷看过张缄的日记,他是有前科的人,这信可比日记重要多了。
天知道一个少年在吃零食的时候会思考什么,况且胡东还露出了迷之微笑。
二十多年后,张缄还能清晰的记得,燕子在第一封回信中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曾经的张缄确实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陷在迷茫的青春不可自拔,他也曾想反抗但不知道如何反抗,蹉跎了几年的光阴。
人最幸福的事情应该是在相应的年龄做相应的事情。
一步晚可能步步晚,最终成为终生的遗憾。
在高家村复读的这几个月,张缄过的很苦,每天超负荷的学习看书,虽然疲惫不堪,还好成绩也提高了很多。
如果能一直进步下去,考上凤城一中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晚上张缄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没有完全从兴奋中走出来,他双眼炯炯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想从天花板上不规则的石灰痕迹中找出信中暗含的隐喻,找出高家村通向张家村一条隐藏在时光机器里的隧道,让崩裂的相思可以在隧道里肆无忌惮的冲撞。
他那时候的兴奋是属于青春期独有的,有着连绵不绝的动力,张缄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感到隔着电脑屏幕扑面而来的力量。
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
在不断跳跃记忆和纷杂的场景中,张缄迷迷糊糊进入了梦想。
…………
第二天下午,深秋的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庄稼收割后裸露的泥土的芬芳。
这时候关于张缄的流言在整个初三一班已经蔓延开来。
从教室第一排的张缄搞对象了的版本到最后一排张缄把他对象肚子搞大了,各个不同的版本在分裂和整合。
“你谈对象了?”高小丫从后排用笔轻轻的戳了一下张缄的后背,而散播流言的始作俑者胡东早就不见了踪影。
“别听胡东瞎说。”
“是叫燕子对吗,在张家村中学读书。”
“对,只是我一个老同学。”
“不是你女朋友?听讲你收到她的信后,高兴的大喊大叫的。”
“他是不是还说我得狂犬病了。”
“哈哈,反正他在你不在教室的时候,做在座子上大声的讲你收到信后种种表现,最夸张是你高兴的还和化学实验室的骷髅握了手。”
“这个胡东,人品有问题,偷窥女生宿舍都不带打草稿的,你讲他的话可能信,他就是想看我的信我没有给他看。”
“对对,他最会胡说八道了。”高小丫说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小丫,你还太年轻,我从来不信胡东讲的话,考试的时候他选什么,就等于帮我排除一个,本来四选一的就变三选一了。小丫,请你睁开你那不大的眼睛好好看看,就凭张缄的这个长相绝对就是流言,他长得像是能找到女朋友的人吗。”刘一凤头都没有抬说到。
“刘一凤,你几个意思,我不就偷吃你半袋瓜子吗,你这样诋毁我,前几天我不还夸你长得好看呢,你不用瞪眼也能看出来,我这长相一刹那就能刷新和拔高你对帅的定义了”
“哈哈哈,张缄就是帅,帅呆了。”高小丫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是蟋蟀的蟀吧,我说小丫,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死一边去。”高小丫红着脸拿起一个本子就向刘一风打去。
…………
周日的傍晚,张缄和曹小山坐在轮窑厂的大坝上,要不就是坐在操场的草地上,也极有可能是曹小山家门口的桂花树下。
那时候他们确实没有多少地方去,也不需要去多少地方,大家见面了就非常的高兴,是真正发至内心的高兴。
“燕子给我回信了。”张缄尽量压抑着兴奋的语气,就像随口一说。
“你给她写信她回信了?”曹小山一脸不相信,张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差越大越好,很好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我也就是听你建议试了一下。”张缄把燕子给他写的信一字不差的复述给了曹小山听。
“什么世道呀,燕子在我心里的形象全毁了,你自己说说看,你除了人实在,全身上下唯一的闪光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