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山峰顶,一棵枫树孤傲伫立在最高处。枫卿童此刻便仰躺在这棵枫树的枝桠之间,透过叶间的缝隙,望着这天高云淡的广袤天空。
因为皇姓的缘故,千夜的国树便是枫树,枫卿童也会对着遍着红妆的树木心生亲近。
其实枫卿童最想看到的结果,是风千陌打不过那女刺客,自己留下的那片叶子会瞬间将那刺客灭杀在这世上。不是枫卿童狠心,是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哪怕风千陌发现了那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亲人,也只能恨他枫卿童,绝不会陷入现在这两难的境地。
灭门仇人和至亲血脉,风千陌每天都必须承受着这种巨大矛盾的折磨。看他的样子,绝不可能对那女子下杀手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承受对听涛阁的巨大愧疚——自己的至亲同门,被自己的血脉至亲残忍虐杀……
枫卿童忍不住一下坐起,一声大喊,想要把心中的不适全部喊出去,一时间山中飞鸟惊起无数。
枫卿童叹口气,躺下身,还是又想起风千陌。
这小子,带着一个这么危险的人走江湖,不怕有什么不测?可千万不能像以前那么傻乎乎的……带着她走江湖是带她赎罪?可在枫卿童看来,这女子完全没什么悔改的意思啊。而且从司徒芳撤走,她却执意留下继续伺机刺杀风千陌的决断来看,这家伙要杀风千陌的决心不小……
一时间思绪纷乱,枫卿童直把自己想得焦头烂额,也没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来。
这时,远处一个肥硕的白鸽灵敏飞到枫卿童旁边,稳稳落在了枫卿童旁边的枝桠上。
那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鸽一落下来便开始整理羽毛,半点也不害怕枫卿童。
枫卿童一伸手,那白鸽便乖乖跳到了枫卿童的手臂上。
“不会又是坏消息吧……要真是,小白你就可以下锅了。”
那正是属于枫卿童的白色灵鸽偏着头盯着枫卿童,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经性命垂危。
枫卿童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小脑袋,将信件取下。
信件字数不多,但枫卿童看完,已经是眉头紧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铁拳派、神剑宗,两门尽灭。请速来祁连镇!
——白令君”
枫卿童有些忧愁——自己怎么走脱这镇北辖境啊。
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
祁连镇修者府。
枫卿童数日赶路,连续的御风远游让他都有些吃不消,于是见到白令君时神情有些憔悴。
修者府审理阁中,白令君陪着枫卿童都坐在副座。祁连镇修者府府主见白当家的都没坐主座,联系前几日白当家的再三强调,绝对别慢待了近几日会过来的一位白衣少侠,心中对枫卿童的分量已经有了分寸。于是此次议事,他作为一府之主,干脆没有落座,只是侍立在边上,随时听从一些安排。
枫卿童随意打量了一眼祁连镇府主秦海,瞧着也是个精明干练的,就是不如上官玥俊俏,个子稍稍矮些,皮肤略微有些黑。
既然白令君没屏退他,应该是个可信的。
枫卿童一口将倒上的茶水喝完,直奔主题:
“信上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两门被灭,为何不去铁柳镇,不去华光镇,偏偏来这祁连镇?”
白令君揉揉眉头:“这件事,复杂得很。”
“慢慢说。”
白令君点点头,缓缓道来:
“其实在听涛阁一战后,铁拳、神剑两门基本上也没什么战力了,精锐在山顶几乎尽数被废了。”
枫卿童表情不变。
白令君继续道:“两门在那一战后,官府就对他们下了通牒,必须有人出来担责,当日上山的人也全都逃不过责罚。因为听涛阁一战已经不仅仅是江湖纷争,更关系到了国师府的阴谋,镇北修者府的人也死了不少。
铁拳派叶山主动愿意承担主犯罪责,也就是承担了必死的代价;神剑宗的人则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已死的黄川头上,可能是想着死无对证。但官府还都需要进一步调查,那两镇的修者府便各派了一名龙跃境守着不许人逃遁,不时传唤和取证。我则在忙着揪出国师府的余孽,帮着救出两大掌门无辜的亲属。”
白令君说到这里有些面露惭愧:“可是,竟然有人先我一步……”
枫卿童身体微微向前,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先你一步?”
白令君长出一口气,握紧了茶杯:“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国师府最后的一个关押点,等我赶到时,两大掌门的亲属和国师府留守的人,全部死了。无一不是经脉寸断,流血过多而死……”
枫卿童握紧了拳头——和听涛阁那位护着师弟们的掌律师兄一个死法……
“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我感到不妙的时候,噩耗从铁柳镇和华光镇传来……两大门派,在同一晚,无声无息,全部死绝……”
枫卿童目光如炬:“让龙跃境毫无察觉,神起境起步……”
白令君点点头:“没错。我们顺着线索找到了祁连镇,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最有可能,也最没有可能的人身上……”
枫卿童已经心中有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水玦吗?”
白令君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枫卿童思绪有些乱了——跟这两门有这样深仇大恨,甚至敢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行事的人,水玦绝对算一个。但那神起境起步的境界,一个经脉寸断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
“两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