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青黄不接之时,要的就是李阁老的性命!
终于,翰林院中效忠皇上的新臣,头一个提出李阁老年纪到了,应该告老还乡之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大臣纷纷附议,李党之人自知无力回天,也不敢十分强辩。
没有李阁老,还有季玉深,反正都是一家人,原来是什么样照样还是什么样。
众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李阁老。
可就这样让他轻易退下,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老臣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康健。承蒙朝中诸位同僚关怀老夫身体,老夫还想在朝中多留几年,一直到耳聋眼花走不动之时,也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底下有人轻嗤不屑。
你李阁老自然是想多留几年,皇上可不想,我们也不想!
便是李党忠心耿耿的大臣,扪心自问,也是更喜欢季玉深多一些。
季玉深年轻,待人和气,即便成了李党的继承人,也要对那些年长的大臣客客气气的,不像李阁老时常拿着辈分压他们。
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被长辈押着的感觉,自然没有和小辈共事要来得舒心。
皇上在上首,口气柔和,“李阁老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之心,朕明白。只是阁老年事已高,在朝中仍然辛苦奔波,朕于心不忍。为了体恤老臣,朕自然不能强留阁老,只能忍痛让阁老告老还乡。”
李阁老听到皇上字字句句皆是“忍痛”,实际上是一点挽留之意都没有,忙道:“要论年高,老臣比周次辅还是要年轻个十岁的。既然周次辅都能不畏老病,老臣身为首辅,自然也可以。”
“哼。”
皇上还没开口,便听得一声冷哼,“你如何与我比?”
胡子花白的周次辅站出来,对李阁老说话的时候横眉怒目,半点不客气,“我是得了先帝的旨意,一辈子在朝中给皇上尽忠的,不敢怠慢。李阁老却没得这旨意,非要赖在朝中,到底是想鞠躬尽瘁,还是想争权夺利啊?”
皇上差点没忍住笑起来,端起茶盏掩饰自己嘴角的弧度。
李阁老果然一下子被怼得面呈菜色。
“周次辅,你虽然年长,也不能如此信口开河!老夫到底还是首辅,位居于你之上,你岂可如此说话!”
周次辅一点也不买他的帐,仍是吹着胡子瞪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早就看李阁老不爽了,好不容易熬到他终于要告老还乡,哪里容得他废话拖拖拉拉?
李阁老也看周次辅不爽许久了,却奈何不得他。
别人七八十的年纪,万一在朝上话说重了,将那混账老头气死了怎么好?
虽然只是个糟老头,毕竟是先帝赞许过的人,还是当朝次辅。
李阁老便也不说话。
正当此时,苏清站出来道:“回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以为李阁老确实该告老还乡了。周阁老所言甚是,朝中一向法度严明,除了周阁老是先帝亲自吩咐过的,其余人都应该遵守法规,到了年纪就该告老。”
李阁老一转身,待要说什么,苏清面不改色继续道:“李阁老一心为国,尽心尽力,正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若是因为这个被人误以为是想结党营私不肯离开朝廷,那就有损阁老的名声了。”
李阁老的面色越发难看。
苏清这话听起来好听,其实是绵里藏针,比周次辅的话更加刺心。
偏偏还叫他不能反驳,要是反驳了,岂不果真坐实他结党营私的名声?
“是啊,臣也是这样想的。”
不少大臣纷纷站出来表示附和,李阁老眼见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心中一片苍凉。
这个朝堂不管怎么说,已经不是他的朝堂了啊……
有李党大臣想站出来为李阁老说话,先看向季玉深,见季玉深没有任何表态,便也不敢妄动。
有些虽然没说话,却微笑点着头表示附和,李阁老看得越发心寒。
罢了,他也知道这条铁律是改变不了的,何况如今他的势力不比从前,既然抗争不过,那就放手吧。
好在他还有季玉深,一个女婿半个儿,这朝堂终究还是他的!
皇上笑道:“李阁老一心为国,朕自然不忍叫你蒙上如此冤屈。那就这么说定了,朕会封阁老一品公爵衔回乡养老,必不会叫人轻视了阁老去。”
李阁老听到此处稍觉安慰,叹了一口气,朝上一拱手,“既如此,臣谢主隆恩。”
不知是谁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许多人。
季玉深从始至终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李阁老却在这时看向他。
“不过,老臣有一个请求,希望在臣正式离朝之前,能帮皇上解决最后一个问题。”
“哦?”
皇上道:“什么问题?”
李阁老面不改色,“臣身为当朝首辅,事务繁杂举足轻重,在臣离任之后,若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老臣于心不安啊。所以臣希望帮助皇上甄选到合适的首辅人选之后,再正式离朝。”
周次辅的眉头顿时蹙紧。
呸!
岂有此理,李阁老这话换一个意思说,也就是不把首辅的位置顺顺当当地交给季玉深,他这个老匹夫是绝不肯走了!
“岂有此理!”
下了朝还没出金殿,周次辅就耿直地骂起来了,“几时首辅之位也成了皇位一般世袭罔替,有些人是不是真拿自己当无冕之王了?”
这话听得叫人心惊,尤其是在朝堂上公然喊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