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苏志明和张之洞一行汇合,打道回府。
两人此行都算是圆满顺利,若不是有苟退之事,也许会更顺利些。
可苏志明已经满意了,他也没指望自己顺风顺水就能完成任务,此番出的意外虽然惊险,好在也锻炼了他的心志。
倒是张之洞听罢长吁短叹,“如此精彩,只恨我当时不在苏兄身边,没能亲眼见识到啊!苏兄,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一定要带上我!”
“你就别开玩笑了。”
苏志明没好气道:“我差点因为此事仕途尽毁,还差点连累了太后,此刻想起来还悬心呢。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认识了无名。”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才知道无名的剑法有多好。
看来茫茫江湖深藏不露的高手很多,无名就是其中一个。
张之洞揶揄他,“哪里只有这么一个好处?等苏兄回到京城,加官进爵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我此番的任务虽完成得无功无过,到底比不上苏兄如此力挽狂澜。到时候苏兄加官进爵,千万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兄弟!”
“去你的!”
两人闹在一处,无名抱剑骑于马上,看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笑。
这二位大人年轻气盛,身上丝毫没有官架子,反而像平常富贵公子一样凑在一起就喜欢打闹,和他想象中的官吏完全不同。
一行人回到京城,苏志明和张之洞进宫赴命,一并将无名也带进宫去。
两人在乾清宫外求见,很快就得到了召见,小纪子还道:“皇上等二位大人多时了,太后也在里头。这位……想必就是无名先生了吧?”
苏志明在奏报中并未说无名是去刺杀他的,只说无名是特意去新乡通知他此事的,故而在这件事情中,无名也算立了大功。
无名见宫人对他如此客气,料定苏志明说了他不少好话。
他这个人一向话少,加之在宫中又不好私聊,只用眼神示意了苏志明一下,三人便一道朝殿中走去。
正殿宽大而金碧辉煌,却没有人。
左手边隔了一道珠帘,三人转过珠帘朝里走,才见东边窗下的榻上,一年轻美妇和一少年天子对坐弈棋。
殿中的冰山散发着徐徐凉气,叫人将身上的暑热尽数消了。
无名知道觐见天子不能抬头直视,便站在苏志明身后,暗暗打量那对弈棋之人。
女子一袭水碧色的广袖宫裙华贵大气,却不显得十分奢华,盛夏里瞧着,倒让人想起湖面上盛开的荷花,接天的莲叶。
少年天子一袭明黄,容貌清秀俊美,见人进来笑着转过头,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二位爱卿辛苦了,坐。”
宫人端上椅子来,见无名还站着,苏幼仪抬头看他一眼。
此人一身气度,和宫廷格格不入。
他身上有一股肃杀的寒气,即便进宫不能配剑,也能看出他身上原该有一把剑,才配得上他眼中的杀气。
他比苏幼仪想象的更像一个江湖高手。
也比苏幼仪想象的更加好看。
冷冽的面容,英挺的长眉,单薄的嘴唇……
苏幼仪一抬手,“这位是无名先生吧?”
无名按照礼数,跪地行礼,“草民无名,叩见太后,叩见皇上。”
“免礼。”
苏幼仪笑了笑,“坐吧。此番旧县之危难得解,全靠先生不顾一己之身奔往新乡传讯,志明才可力挽狂澜。此番之行,先生当居首功。”
无名没有坐,反而看了苏志明一眼。
原来他是这样说自己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道:“太后误会了,在下奔往新乡并非为了传讯,而是……”
“太后!”
苏志明突兀地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太后,他这是第一次面圣,所以有些紧张。无名,太后夸奖你就受着,不必太过客气。”
苏幼仪和元治都听出了些门道。
苏志明这分明是在替无名掩饰什么。
果然,无名坚持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做了什么就是什么,不必大人替我遮掩。事实上我当时赶赴新乡是为了刺杀苏大人,为旧县受苦的百姓报仇。只是阴差阳错才知道苏大人并非贪官污吏,这才免去一场错误的杀戮。”
元治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此等内情。
苏幼仪却早就心里有数。
当年她还年少,从岭南一路来到京城,路上什么样的豺狼虎豹没有见过?
她看到无名的第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江湖剑客的杀气。
元治看向苏幼仪,苏志明也看向苏幼仪。
前者是不知如何是好,后者则是意图求情。
毕竟刺杀朝廷大员这种罪名,即便未能成功,也不是小事。
苏幼仪沉默片刻,云淡风清地笑了,“原来如此,看来先生和志明还是不打不相识啊。不过皇上赏罚分明,先生之功大于过,皇上是不会因此降罪先生的。”
元治露出一个微笑,“母后说得不错。先生不当不应受罚,朕还会给予奖励。”
有这句话,苏志明松了一口气,无名这才坐了下来。
而后众人谈起了他们在西北的见闻,话题最后又转到了苟退的身上,“苟退以一己之力,既能压制地方官神不知鬼不觉地贪污赈灾银两,还能买通最先回来的传信的人,这显然不是一个户部员外郎该有的能力。”
“太后说得不错。”
苏志明道:“事实上,臣一直怀疑是朝中有人指使。对了,听闻苟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