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清晨,弋栖月被卫成碧从睡梦中摇醒。
卫成碧眸光有些伏在,看着她低声道:
“姑娘,我有个好姐妹在陛下那里当差,昨日她路过,听见了一句话,似乎和姑娘有关。”
弋栖月一愣。
卫成碧心下犹豫了一二,可随后响起来的,却是弋栖月当初那番有关‘心上人’的话。
卫成碧不是什么好人,她为了正妃之位不择手段,但是……
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何况面前的姑娘并没有害过她,只有替她掩饰过一次失误!
而卫成碧自己,却自私地剥夺了这位姑娘做母亲的权利!
念及此,卫成碧狠了狠心,随后低声道:
“此事,姑娘切莫说是我讲的。”
“姑娘”
“陛下,似是要世子杀了你,三日之内。”
弋栖月一愣,瞪大了眼睛。
可随后,卫成碧却是什么都不等,也不由她多问,便匆忙站起身来,转身而去
卫成碧可以给这位姑娘通风报信,算是还了人情赔了礼!
但是,她卫成碧绝不可能救她!
弋栖月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屋里,空荡荡的,又是只她一人。
耶律泽……要杀了她吗?
虽说她早就想过这种事,可是像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是想过,又能如何呢?
她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肉罢了。
不知不觉间,弋栖月手心里全是汗。
她下意识地将手探向右手的腕部,这么多年来,每每她心慌犹豫之时,总是习惯碰一碰那个镯子。
可是如今,右手的手腕空落落的。
弋栖月没有碰到镯子。
可是,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纸包。
弋栖月的眸光一闪,手颤了一颤,随后紧紧地,将那个纸包攥在手心!
而这一日,耶律泽不曾出现。
第二日。
一早。
弋栖月只觉得有人在用草叶碰她的脸,格外地痒,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耶律泽那一张俊脸。
耶律泽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是这笑意却是格外奇怪。
弋栖月心里有些踟蹰和酸涩,可终究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你来做什么,这样早。”
耶律泽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心里颤了一颤,可终究
也只得狠下心来。
他当她是朋友又如何呢?
他和她只能是敌人啊。
“陛下来了几日,还没见过南国的集市吧。”
“你们那里虽然不欢喜南人,但是南人热情善良,今日又恰恰是秋收后的一场大集,陛下的身子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妨便随着我去瞧瞧。”
弋栖月自知身体状况瞒不了他,点了点头:“身子已是大好了。”
随后她却是略一颦眉:“如今……朕可是方便出去,方便上那集市的?”
耶律泽一愣。
随后却是再度狠下心来:“方便的,我是南国的世子,定会……护陛下周全。”
他说着这话,却是莫名觉得自己的嗓子发酸发涩。
陛下,如果我不是南国的世子,你不是北国的帝王。
我们只是朋友,玩闹喝酒的朋友。
那该多好。
弋栖月笑了笑:“那好,被苍流囚禁了那么多天,又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朕也该见见世面,热闹热闹了。”
耶律泽点头,唤来侍女服侍弋栖月,自己转身出了门去。
弋栖月的那句话却在他的脑海里回想
“那好,被苍流囚禁了那么多天,又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朕也该见见世面,热闹热闹了。”
是了,刺杀父皇的人,不是她。
但是,父皇要杀她,也不是为了那一场刺杀……
仅仅因为,她是敌国的皇帝。
耶律泽的手并不干净,从小到大,手上的人命并不少,可是这一次,他难得地犹豫了。
重情重义,偏偏要杀了自己的朋友……
父亲,如若我用‘朋友’的理由拒绝你,你会怎么讲?
呵,你大概会说
你们本就不该成为朋友。
这一日,阳光很好。
耶律泽一身便衣随在女子的身后,那女子一袭红白相间的衣裳,金色的日光滑落在衣袂,愈发衬得身段玲珑美好。
可是愈是美好,耶律泽心里边越酸涩……
整整一个上午。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弋栖月的目光在哪个物什上多停了一下,他皆是守在眼底,然后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递给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说不出口什么。
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对她说
对不起。
对不起你的信任。
你以为我能救你,暗中派人让我带你来这里,你把我当朋友。
可我却……
耶律泽忽而又在她身后自嘲地笑。
是了。
比起她,自己终究还是更顾及自己的性命,母亲的性命,还有……世子之位。
对不起。
对不起。
耶律泽手下的杀手伏了整整一个上午,可自家主子,却一直在给那个‘暗杀目标’买买买,没有半分的示意。
弋栖月抱在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其实她明白情况,虽然不表露,但是思考时难免发愣。
谁知一发愣,盯着哪里看,耶律泽这厮便把什么买给她。
一来二去她拿不下了,他又在身后给她接过来。
周遭赶集的女人家瞧见这二人,面上尽是钦羡之色
当真是个好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