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国喜出望外,因为他实在是不愿再看四巧那张苦瓜脸,也非常担心四巧把刚才教室的事儿告诉爹娘,那他腿不被打折,也得被打趴在炕上起不来。一听说让他去送鞋,如同遇到特赦,接过鞋,甩开大步就向大姐家跑去。
四巧看到崔明国远去的背景,又恨又气,无处发作。四巧心里也明白,崔明国这一去,这一晚上肯定是不敢回来了,因为他肯定害怕自己把他的事儿告诉给爹娘,怕挨打。哼!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四巧强忍怒气跟着崔罗锅回了家。一吃完晚饭,她就一头钻进了西屋一个人继续生起闷气来。
四巧姐妹七人,嫁人的嫁人,上山的上山,下乡的下乡,在外地工作的在外地工作,现在只剩下她四巧一个人在家。
今天下午下班时在教室里看到弟弟崔明国和蒋老师的事儿,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心肺都要炸了。她就纳闷了,她四巧怎么就跟蒋老师、侯大刀这两口子扯不断理不清了呢?
三年前,四巧与一个叫余远辉的年轻人谈上了对象,正准备谈婚论嫁时,不知道怎么搞的,余远辉却和蒋老师勾搭上了,并且很快就被侯大刀发现了。侯大刀提溜一把大砍刀就把余远辉砍成了太监。现如今,蒋老师这个sāo_huò又勾搭上了崔明国,如果让侯大刀知道了,是什么样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新仇旧恨,仇恨入心要发芽。四巧恨不得找个东西把蒋老师的那个窟窿给堵上。
外面刮着风,西北风,吹得窗户“呼呼”响。
四巧扯过烟簸箩,卷上一支烟,拿起火柴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着烟后,她望着火柴上的火焰,想到了蒋老师家后窗户下的一堆木柴。
四巧家和蒋老师家同住在海明胡同的同一趟房,蒋老师家就在四巧家东面的最里面一间。四巧想,现在外面刮的是西北风,如果把那堆木柴点着的话,会把蒋老师家烧个精光,而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家。
火柴快烧完了,眼看就要烧到四巧的手指了。四巧把火柴扔到地上,深深吸了一口烟,继续思索着:爹的修鞋铺里有半桶汽油,我把它提溜回来,全浇到她家的木柴堆上、门上、窗户上,这样,她一家四口非得都被烧死不可。
四巧抽完这支烟,下定决心就这么干。一阵心惊肉跳过后,慢慢地又从一种刺激狂乱中沉寂下来。她长吁了一口气,翻身下炕,穿上大衣,推门来到了外屋地。
数九寒天,外面太冷了,他们家养的一条大花狗就趴在外屋地里睡觉呢。
四巧移步来到了东门口,侧耳细听起来,里面呼噜声此起彼伏。她悄悄地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向里面张望了起来,爹、娘和奶奶睡得正香。她偷偷把修鞋铺的钥匙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