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里面的动静小了些。
哭声全无,十分安静。
太医匆匆而入,又匆匆出来。跟随的人,还有瑛琰。
“让公子久等了,郑夫人身体抱恙,正在内殿安歇,公子放心,太医说无碍,请公子进去。”
“多谢姑姑!”
来不及多问,他箭步流星,跨门而入。
心里只牵挂着母亲。
母亲一向刚强,极其注重礼仪,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让她晕倒在太后的寝宫?
他不敢想!
而今年,他才十二岁。
……
小夏子奉命去郑府善后,匆匆完事,便带着人打马而去。
刚走至半道上,对面便有一群人疾驰而来。
“吁……”
勒马望去,那行人乌压压的一片。
虽然黑衣蒙面,却个个儿窄身细腰,不似江湖中人。
即便换了寻常的装束,凭借多年的经验,小夏子也能一眼断定,那行人—是宫中的太监!
有小太监上去,想拦下诘问。
“站住!”
却没想到,对方疾马奔腾,速度飞快,根本不听任何诏令。
“小心!”
一把匕首摔过来,朝空中挥过,他身姿灵敏,巧妙地避开,但胯下的马匹受惊,险些被撞个前仰合,犹自惊魂甫定。
跟随的小太监们立即围拢上来。
“夏公公,没事吧?”
“可有受伤?”
说话之余,还有意气心急的太监,要打马去追。
“回来!”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方向,他目光犀利,狠狠淬了一口。
“呸,野犊子!”
“不必追赶,咱家回宫复命要紧!”
夜色四合,天幕下,开始呈现出混沌的朦胧。
辰阳宫内殿中。
郑夫人卧在软榻上,太医开了药丸子,方才已经给她服下。
此刻,她呼吸均匀,神色自然。
士青初闻噩耗,久久不能平静,看着还未醒来的母亲,时时俯首落泪,胸中一腔热血高涨,眼神无比忧愤。
想自己,三岁学武,一柄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几乎无人能及。
而如今,听闻父兄的噩耗,却只能默默地咽下这口气。
竟然不能……为父兄雪耻!
“北境奸人!”
激动之余,一拳打在廊柱上,阵阵灰尘抖动。
正在此时,仿佛从哪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小儿口音虽稚嫩,吐字却十分清晰。
“重义轻生一剑知,白虹贯日报仇归。……”
他在凝神细听,一个宫女走过来。
身影一闪,便躲到了朱门后。
“九世子,别在此处念书,当心惊扰了太后。”
那小儿立即噤了声儿。
“是……”
他的心,在滚烫地煎熬。
“白虹贯日报仇归……白虹贯日报仇归……”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太后……”
郑士青跪在下方,一张脸憋得青紫。
看着下方的来人,隐后在心底深处,浮现出了缕缕笑容。
“孩子,你起来说话。”
他踌躇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
“士青向太后陈愿,想远赴边关沙场,为父兄报仇,雪洗国耻!”
她的笑意更深了些,表面却仍旧故作悲痛。
“小公子男儿热血,哀家自然能够体会。”
那张纵横的脸上,泪意缓缓浮现。
“只是……只是你年纪尚小,即便有一身武艺,但带兵打仗,那是时时刻刻悬着脑袋的事情,非同儿戏,你父兄已经为大殷捐躯,难道哀家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身犯险地么?”
“我……”
见他兀自犹疑,太后又立马转换了态度。
“说来也难,这一仗下来,边境生灵涂炭,如今军中就靠韩将军守着,可怜我大殷人才济济,关键时刻却难寻将才。”
士青的神情,犹自悲愤。
“郑氏一门三将,如今二将亡故,哀家痛失左膀右臂。如今边疆战乱和平,北境大殷两国欲行和亲之计,正是小公子历练的时候!”
提及韩将,他的脸上浮现出敬畏之情。
“太后明鉴。”
“韩叔叔是父亲麾下的猛将,与家父家兄多年的生死交情,臣下虽然只见过数面,但常常听父兄谈论起来,论才干论人品,论带兵杀敌,军中都少有人能及,是不可多得的将材!”
“好!”
上位者投来赞许的目光。
“果然不愧是郑氏后人!”
未等他回答,对方步步紧逼。
“哀家只问小公子一句,你可愿意投至他的麾下,由韩将军带领,学习军中的事务?”
士青一腔热血,多年苦练,想为父兄分忧,此刻正随了他的心愿,如何不能?
他立即双手抱合,跪下作揖。
“小臣请命,不忘太后知遇之恩,势必雪耻父兄之仇,家国之恨!”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
“如今两国和亲,此事不宜太张扬,以免引起北境警觉。”
“是。”
“哀家亲自休书一封,你即日启程,奔赴边境,将信交予韩将,他看到信后自当明了。由他亲自带领教导,哀家放心,经年之后,哀家与圣上,还当委以重任。”
“瑛琰!”
“奴婢在。”
“你去昭和殿传话,看翊妃……是否有书信带给她父亲?”
“是。”
郑士青颤然拜倒:“谢太后隆恩。”
隐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