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郑夫人醒了。”
她顿了顿,旋即看向郑士青。
“母子分离,一别多年,夫人才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你去和你娘说说话吧。”
那颗火热的内心,十分感激。
“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母亲!”
见郑夫人安然无恙,他紧绷的心松了些,便趁着说话的当儿,将方才的情景一一细说了。
郑夫人心里十分不舍,但太后的意思,她也能够猜晓七八分。
只是……
她暗自犹疑。
如今,她可只剩下了这一个儿子!
可那又怎么样?
身为武将,杀敌报国本是应当。
况且老爷儿子打了败仗,朝廷不追究罪责,已经很仁慈。
纵使百转千肠,她也只得含泪叮嘱。
母子两叙话许久,又有宫女来传。
“翊妃娘娘的修书已好,请公子上路。”
郑氏的心里百味杂陈,拉着儿子的衣袖,久久不愿放手。
“……翊妃……”
回想起方才太后的话,他才反应过来,略微思忖后,便有些失了分寸。
“不……不会的!”
“青儿,你怎么了?”
他并不回答母亲的话,只叫住了那宫女。
“冒昧相问,本朝宫中的妃嫔中,从未听说有‘翊’的名号,不知道这位‘翊妃’的本家是谁?”
那宫女嫣然一笑。
“这就是韩将军的独女了,刚封了娘娘,诏书还未下,所以您不知。”
母子二人听完,皆是一惊!
面面相觑,郑士青久久说不出话。
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酸涩的滋味儿。
就在昨晚,母亲还问他:
“青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玉鞍姐姐那样的,就甚好~”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而今天知道的这一切,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环顾四周,郑夫人忙道:
“玉鞍贵为娘娘,此生有着落,是个好归宿,我们都十分高兴。”
空气沉默,母亲紧紧捏住他的手,将他抓得生疼。
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
“母亲……说的是。”
正说着,便看见瑛琰前来催促。
“郑夫人府中已经打点完毕,太后留夫人在辰阳宫,暂歇数日,天色不早,马匹行李已经妥当,公子可以出发了。”
来不及多想,没有时间多想。
士青挥泪告别母亲。
看着朝夕相处的亲人,他久久不能言语,末了只连连说了几句:
“保重……”
姐姐的名字,他始终不敢提及。
“多谢姑姑相送,还请转告太后,金尊凤体,不可伤怀过度。”
“公子的话,我一定带到。”
不知不觉,已经是二更。
窗棂外月色微明。
廊道上,每隔五米开外,便掌有一盏纱绢羊角宫灯,发出跳曳的光芒。
头一回在深宫安寝,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
“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
她在心里呐喊,黑暗的空气中,传来悲哀的叹息。
丈夫、孩儿、圆满的家……
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就失去了一切!
躺在金丝软绵的榻上,辗转反侧,暗暗垂泪,她的心中孤苦不已,但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又不敢表露半分。
更何况,女儿还在宫中!
她不能给她添麻烦。
三更三点万家眠,露欲为霜月堕烟。
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倾泻进来的光晕,眼珠胀痛,内心酸楚不已,睁开眼睛,一片灰暗,泪水如溪流,潺潺流下。
桌上沙漏阵阵,刚沉过五更。
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朦朦胧胧地睡去。
殷城之外。
长身玉立的小男子,内心怀揣着对母亲的挂念、对家国的责任,以及为亲人报仇的不甘与愤懑,在黑夜中扬鞭疾驰。
出了宫城,他一路打马,沿着官道飞奔而去。
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歇半分。
“吁……”
行至沿途驿站,他。
立即有人上前招呼。
“快!换匹新马!灌满干粮和水,一刻不能耽误!”
天亮蟹青时分。
道路的两旁,隐隐有星星灯火攒动。
马上的小男子,风尘仆仆地下马来,进入客舍中暂歇。
向来路望绪油然而生,百味杂陈。
“树向秦关远,江分楚驿孤。”
“姐姐,母亲,你们等我回来!”
即便劳累不堪,他也只是打了个盹,丝毫不敢多歇。
他知道,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一个时辰后。
白袍少年从客舍中跨步出来,身姿矫健地上马,往北飒踏,绝尘而去。
晨风扑面,鼻尖涌入草木的清香。
在他离去的那家客楼上。
一名身穿绛红霓裳的女子,手持一柄鎏金长青剑,以红纱遮面,愣愣地望着那煞白的身影,看不见神情。
如同定格般,她半天都不曾挪动。
婢女来告。
“小姐,该启程了。”
“嗯。”
“王的信。”
她伸出手去,接过信封快速看过,随即指尖轻轻用力,那信纸便熊熊燃烧起来。
“去,告诉星辰,哥哥要的人,我会帮他打听。”
从小到大,她不懂什么是“情”。
能让哥哥这么多年,念念不舍的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