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见眠记挂着昨晚的事,早早到了府衙,不料还是没能赶在周持前面,他不禁怀疑周捕头是不是一夜没睡,从西山直接就来了府衙。
想到昨晚情景,谢见眠不免担忧,旁敲侧击问道:“你昨夜睡得如何?”
周持诧异看他一眼,没懂这句问话意义何在,随口回道:“挺好的。”
可惜,周持眼下的淡青和疲惫神色出卖了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夜好眠能有的。谢见眠一点不信,偷偷摸摸瞄一眼,被周持抓个正着,他心下奇怪:“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关注我?”
“啊,没事没事。”谢见眠讪讪收回目光,挤出一个心虚的笑。
周持更加疑心,正想继续追问时,何泗从外面跑了进来。
“哎呀,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何泗来的不是时候,更十分没有眼力见,“刚有人报官,我们又有的忙了!”
“出什么事了?”清闲日子到头,一句“报官”让所有人没了玩闹的心思,急忙追问道。
何泗:“知府大人让我转告老大,有一老人家报官说他女儿失踪了,已经两天未见人影,让老大赶紧带人去查。”
“又是失踪案?”周持皱眉,不禁想起上月的事,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失踪”二字着实不详。他一扭头,从谢见眠眼中看到同样的疑问。
“那老人家还在府衙中吗?”
何泗急忙点头:“在呢在呢。”
“走。”周持冲谢见眠挥挥手,“去问问情况。”
府衙为捕快设了当值的班房,为便于行事,离正堂和大门都不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正堂中坐着一个老人,头发半白,正焦急地四下度来度去,见有人来了,忙颤巍巍上前:“这是府衙的捕爷吧?”
周持点头,扶老人坐下,询问道:“您报官说女儿失踪了,可否将细节告知,我们好尽快帮您找寻。”
“我女儿昨日说想去观音庙祈福,一大早便出了门,可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啊……”老人边说边紧紧攥住周持的衣袖,仿佛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撒开,“这姑娘家家的,要是碰上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持:“这样,您先把您女儿的长相描述一下,叫府衙的画师画张像,张贴在布告处,总会有人知道线索的。”
经过老人一番描述,画师很快便画出一幅精简又逼真的画像来,谢见眠停在案前,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画中女子,如烟眉,月牙目,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有那么几分眉目含情的样子。
他点头称赞:“倒是个美人。”
老人听了这话,不知是悲是喜:“街坊邻居都说,我能生出这么个闺女是我积了大德,我闺女长得好性子也好,从她及笄起提亲的人就几乎踏破我家门槛,好不容易有个她中意的,可这才刚订了亲,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从刚才起,周持的眼睛就一直放在谢见眠身上,此时才垂目收回,他冲老人点头,道:“您先回去休息,画像我这就叫弟兄们张贴,我们也会带人搜寻,一有消息会立刻只会您的。”
“捕爷,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女儿啊,我这么大年纪就这么一个牵挂,可不能有事啊。”
老人声音颤抖,屈膝便想跪下,周持吓得一哆嗦,赶忙将他扶起,送到门口目送老人离去才转身回到班房。
“戚这个贴到府衙布告处,一旦有人提供线索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戚飞接过画像,行动力超强:“好嘞老大。”
“画像上的人都记住了吧?你们也都出去转转,尽早将人找到。”周持将其他捕快吩咐好,看向一旁站着的谢见眠,“谢公子,走了,劳烦您和我一起吧。”
偌大一个锦州城,还没算上城郊边边角角,每天来往的当地人外地人不计其数,仅凭一张画像没有其他任何线索,在这茫茫人流中找一个姑娘无异于大海捞针。
道理谁都懂,但总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一丝可能,该尽的力该跑的腿一样都不能少。
这事此刻能入手的一点,只有这是个姑娘,还是个好看的姑娘。光是“失踪的姑娘”这一点就能引起某些遐思,尤其是这姑娘还是个美人……
周持从街边走过的人身上匆匆瞥过,曲起胳膊用肘部撞了撞谢见眠:“对这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谢见眠眯着眼睛,被阳光照得有些困倦,刚一张嘴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你们锦州的风气怎么样?”
谢见眠说得含蓄,但周持还是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和他方才所想相差不多。“姑娘”和“风气”联系在一起,便只有风月场所一个解释了。
若这“风月”只是妓倌这般对外敞开之处,或许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还容易些,但若是如各地权贵大户多半存有的心照不宣的秘密一般,豢养几个良家女子,那这事恐怕就不是捕快能插手的了。
眼下毫无头绪,只能先从易处着手,锦州风月之地也就那么几家,想挨个盘查不难,但就是该寻个什么名头才既不打草惊蛇又能达到目的呢?
知晓周持在犹豫什么,谢见眠边打哈欠边说道:“你若是想到妓倌盘查,看是不是有强掳良家女子的行径,我倒是有个人选,或许能帮你一二。”
谢公子还认识风月中人?这小子可以啊,刚到锦州才多久就混得这么熟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持十分诧异,又有些没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