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艘大船上俱是阔旗招展,又各有几十人。这些人队列有序,衣甲鲜明,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是朝廷的兵马。
戴厚才惊道:「不好了!我们被人围下了!」
金晃叹道:「唉,想必是他们怕我坠海不死,因此追到海上来了。诸位救命之恩,金晃永世不忘,只是敌人众多,不敢连累恩公。你们把我交出去,或可免此一劫……」
魏尺木打断道:「你们在此好生侯着,我出去看看。」
魏尺木来到船头,但见四面正被四条大船拦住。正对着那条船上,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生的浓眉虎目,本该俊朗,只是一团乱须,又显粗陋;身披金甲,腰悬宝剑,身材虽不高大,却自有一股气势。
这金甲将军见魏尺木出来,便指着他「叽咕叽咕」痛说一阵。接着,那金甲将军一旁穿着新罗官服的男子便用唐话呵斥道:「尔等停船。我们大统领要上船搜人!」这人约莫三十来岁,正是个通译官。
魏尺木的船应声而停。魏尺木淡然道:「不知你们要搜甚麽人?」
那通译官道:「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生的白净俊俏,气质不凡。只是他身受重伤,跌落了海中。你可曾从海上见过这麽一个人?」
魏尺木问道:「那人可是唤作金晃?」
那通译官听到「金晃」两个字,眼中立时绽露神采,又惊又喜,连忙与那金甲将军低语一番。接着,又问向魏尺木:「你见过他?!」
魏尺木如实道:「他就在我这条船上。」
那通译官略一迟疑,又道:「你把他交出来,赏你黄金百两,如何?」
魏尺木哼道:「黄金百两麽?」
那通译官咦道:「怎麽,你嫌少?」
魏尺木摇了摇头:「我生平最不爱财。」
那通译官不解道:「那你想要甚麽,先说来听听。」
魏尺木眉目一冷,寒声道:「我想要你们的人头。」
这话从魏尺木口中出来,没有一丝波澜,只带着一缕淡淡的寒气。那通译官却有一刹那的感觉,像被一把冰刀架在了脖颈上。
那通译官兀自心惊,一旁的金甲将军却是急了。他一边用新罗话训斥着通译官啰嗦,一边挥着右臂命人马直接上船捉人。
五船相近,立时搭板架索,四面兵卒一拥而上。只不过,这些兵卒刚要跨上船舷,便瞥见有一抹白光从四面扫来。这些兵卒迎住白光,便一个个的都跌落水中,继而血线迸发,把海水染出一条条鲜红来。
那金甲将军尚未看清哪里来的白光,只见自己麾下的兵卒死了一片,心中大为恼怒,继续招呼兵卒登船,誓要杀光船上所有人,以雪此辱。只不过那些兵卒每一次都和前番一样,尚未跨过船舷便被一道白光斩落水中。如此几波下来,海里已漂了上百具尸体,仍无一人上得船来。
那金甲将军终于变了脸色,他也终于看清了那道白光。那白光来自他眼前那个不起眼的青衣少年——手中的刀。他并未看清魏尺木出刀,只是此时魏尺木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刀,一把血刀。刀刃上未干的血迹正滴滴答答,敲打着船板,像死神的叩门声。
那金甲将军看着面如冰霜的魏尺木,心中升起一段接一段的恐惧,一时竟忘了进退。他手下的兵卒更是吓破了胆,未有号令便已四下散去。
那通译官见此,鼓起勇气颤声问道:「你究竟是甚麽人,竟敢与我新罗作对?」
魏尺木道:「我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是我救了金晃,他的命便是我的,和你们新罗没有干系了。」
通译官听见这等大话,登时气结:「你……你!」
那金甲将军脸色数遍,又「咕叽咕叽」一阵。通译官传道:「哼,好大的口气!金晃是我新罗的钦犯,纵使天涯海角,也难逃追杀。你得逞一时,却难保他一世!」
魏尺木淡漠道:「只要新罗国主舍得兵将,尽管到日本来捉人。」
这时,金晃踉跄出了船舱,几近一步一倒,幸有戴厚才扶着。金晃先是瞥见落在海中的上百具新罗士卒的尸体,心中也暗自吃惊魏尺木的武功之高;又瞥见了那脸色红白参半的金甲将军,对其微微一礼,用新罗话讲道:「朴将军,我素知你忠义仁厚,最是体恤下属,今为我一人而死伤这许多勇士,是金晃之罪,也是我新罗之不幸啊!将军何以如此坚笃执着,不惜生灵涂炭也要致我于死地!」
这将军正是新罗王室御林军的统领朴敬忠。朴敬忠见了金晃,先是面色迟疑一二,接着缓缓回道:「我奉国主之命行事,不敢有分毫怠慢,亦不敢有丁点差池。」
金晃欲言又止,只得暗叹一声。他知道朴敬忠断然不会忤逆国主,索性闭目不再搭言。
魏尺木耐心用尽,又开寒口,叫道:「让路。」说罢,又喝令船工开船。
朴敬忠紧盯着金晃看了一阵,又瞥见魏尺木的冰眉冷目,终于还是分开众船,让了一条道出来。
大船开动,继续南下。又过了十余日,金晃伤势渐愈,再次向魏尺木三人致谢。
小洛侠究是年幼,不禁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呀?」
金晃谈及与新罗王室的恩怨,却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魏尺木不耐烦,打断道:「不必多言。你在新罗的恩怨情仇,是非曲直,魏某一概不问。」
金晃羞愧道:「在下并非有意隐瞒恩公,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魏尺木又道:「我救你不过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