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继与朱温两人奉命而出,各自行事不提。
今夜繁星密布,秋月无光。现在的沂州城外,却是尸积如山,城郭为之而小;血流遍野,沂水为之而红。
就在城外几里之外,立有许多营寨,正是王仙芝的草军。中军帐里,此刻灯火通明,王仙芝自打听了宋威出兵,便坐立不安。沂州城已经打了数月,眼看城里粮草已尽,箭矢滚木告罄,正是一鼓作气破城的时候,必须赶在宋威援兵到来之前,打破沂州城。
王仙芝一脸疲惫,问道:“宋威现在何处?”
一旁的吴俊才也似乎老了十岁,颇有老态龙钟之态,回道:“还在徂徕山。”
王仙芝终于笑道:“宋威欲效孙膑‘围魏救赵’之计,可他却不知我破沂州城只在旦夕之间,他想破兖州城却是难如登天!”
吴俊才道:“若是如此,倒是不该让黄将军派人来支援了!”
王仙芝仍旧笑道:“无妨,待黄将军那支人马一到,我便全力攻城,一旦攻破,我等便可长驱直入,直捣宋威的青州老巢,也给他来个‘围青救兖’!”
就在此时,帐外忽有兵士进来:“报大将军,兖州黄将军的援兵到了!”
王仙芝喜道:“是谁领兵?”
那兵士道:“是裘继将军!”
王仙芝喜色更浓,他原本就十分爱惜裘继之才,如今听见是他带兵来援,难以自禁:“裘继来了?黄兄到底是够仗义啊,快迎他进来!”
话音刚落,忽然闻得帐外净是战马嘶鸣之声,金戈迸发之音,一时间营中大乱。
王仙芝连忙出了大帐,瞧见有一支人马横冲直撞而来。这支人马足有数万之多,都是穿着草军衣甲,扛着草军旗帜。那当先一骑,不穿甲胄,一身旧袍,生的浓眉大眼,方脸宽额,不过二十多岁,颇有几分裘继的模样。这人横刀直入,一刀坎倒中军大帐外矗立的帅字大旗,一开口,声如洪钟,喝道:“得王仙芝首级者,官升sān_jí,银赏千两!”
这帅字大旗一倒,一时间中军大乱,王仙芝不认得此人,惊道:“什么人擅闯中军!”
那为首之人闻声看去,见王仙芝相貌堂堂,更兼身上衣甲鲜明,定是草军主帅,当下笑道:“我乃平卢军牙将曹存实是也,奉了宋招讨使的军令,来取你项上人头!”
原来宋威暗中从徂徕山抽兵驰援沂州城,把三万人都扮作草军打扮,趁夜骗入草军之中。这装敌之计虽有奇袭之用,可也是孤军深入,到底是十分凶险。这曹存实乃是曹全晸的侄子,自幼练武习兵,颇有所成,后来到了宋威帐下,屡立战功,当真是勇冠三军。曹存实颇有胆识,又心存大志,便请缨担此重任。
曹存实认定眼前之人便是王仙芝,当先纵马扬刀,向其砍去。王仙芝曾师承盐帮老帮主杨半湖,也练有几分武艺,当下拔出佩剑便与之搏斗。
曹存实仗着马高刀沉,更兼少壮之身,一口七尺陌刀把王仙芝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王仙芝被这几十斤的陌刀砍得心惊神慌,不觉间剑法已乱,不多时便被曹存实逼到了死路,王仙芝心中长叹,“天要亡我么,悔不该让江开去太湖!”
曹存实眼见得逞,喜道:“王贼纳命来!”
就在此时,忽有一人窜出,高呼道:“大将军勿惊,末将来也!”
来人身着银甲白袍,胯下追风骏马,正是小尚帅尚让。他先是一手捡起帅旗,高举过顶,又一手持剑拦住了曹存实。尚让武艺高超,又极其勇猛,此时单手对战曹存实也是怡然不惧。
曹存实一连几番都难以越过尚让去追杀王仙芝,怒道:“你是何人!”
尚让傲然道:“我乃尚君长之弟尚让是也!”
曹存实闻言,心底吃惊,心道,“传闻尚氏兄弟一文一武,不让时人,可见传言不虚。”曹存实自忖没有胜过尚让的把握,便笑道:“王贼已然大败无归,尚老弟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我平卢军,曹某保你不失都尉之职,如何?”
尚让闻言大怒,骂道:“尔等不过朝廷鹰犬,我草军早晚灭之而后快!”
曹存实见尚让如此不识抬举,也是大怒,两人又是一番刀来剑往,难分高下。
王仙芝得尚让拦住曹存实,匆忙向外逃去。正行间,逢着一人,正是票帅曹师雄。
曹师雄急道:“大将军速走,沂州城里的官军冲出来了,那领头之人竟是曾元裕!”
王仙芝听到“曾元裕”三个字,哪里还想不明白?王仙芝愤然道:“宋威老贼!欺我太甚!”
这曾元裕乃是“诸道行营招讨副使”,如今却从沂州城里冲了出来,自然是宋威先见之谋了。原来宋威早已料到王仙芝会奔袭沂州,从而在王仙芝奔袭沂州之前,便令曾元裕率领御赐的三千禁军、五百甲骑和一万平卢军进驻沂州城。沂州城平添了如此之多的精兵猛将,这才使得王仙芝一连数月都攻打不下。
宋威又故意屯兵徂徕山,用“减灶减兵”之计拖住黄巢,令其不敢轻动,再用一招“李代桃僵”之计,将三万平卢军冒作黄巢的援军,直杀入王仙芝的中军大帐,与曾元裕里外夹击,这才大破草军。
王仙芝慌忙逃窜之际,忽听见背后有一人高呼:“王贼哪里走,吃本将一箭!”
这高呼之人正是冲出沂州城的招讨副使曾元裕,只见他话落箭至,一箭正中王仙芝肩窝。王仙芝幡然落马,幸好一旁的曹师雄一把接住。曹师雄派人护送王仙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