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只见身穿大红吉服的朱权缓步走近,左右双手一伸,牢牢拽住冯文和傅让二人的胳膊,内力运转下不由分说将二人拉到厅中,笑道:“本王素来不喜过多繁文缛节,今日你二人须得不醉不归,方才算是给了本王面子。”
厅中一众少不更事的子弟眼见朱权到来,慌忙站起身来见礼,眼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满面怒色的在景骏,司马超两人的扶持下竟似身不由己的来到一侧坐下,赫然便是徐达的儿子,目下世袭的魏国公徐辉祖,不禁人人面露错愕不解的表情,楞在了当地。
秦卓峰眼见徐辉祖一副身不由己任凭摆布之状,心中也是忍不住好笑。原来他念及今日乃是朱权,徐瑛大喜之日,若是将徐辉祖这个舅子绳捆索绑,缚于一侧观礼,实在是颇为有碍观瞻,索性制住了其穴道。御书房中,朱元璋默然不语的扫视着老老实实站在不远处的朱棣,朱权二人,心中也甚是烦乱,所为并非只是为了朱权二人就藩之事,所引来的一众文臣激烈反对,还因为他的内心之中也隐约觉得黄子澄,方孝孺等所言未尝没有一些道理。
“你二人就藩之前,尚有一件大事须得了断。”说到这里,朱元璋在书桌后缓缓落座,看了看一副耳提面命之状的朱权二人,目光闪烁着沉声接道:“你二人也老大不小,就藩之前,朕就会为你们各自择一个贤良淑德的勋戚之女完婚。”
朱权闻得此言,回想起徐瑛的娇嗔模样,不禁喜动颜色。
朱棣倒还颇为沉得住气,躬身道:“儿臣婚姻大事,自然尊奉父皇一言而决。”
朱元璋眼见朱权一副喜色,鼻中不禁轻轻哼了一声,沉声说道:“徐达家中不是有一女名为徐瑛么?棣儿,便由父皇做主将她娶了给你做王妃吧。”
朱权犹如给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脑中不禁一片空白。
朱棣闻言心中也是大震,心中苦笑下却没有一丝高兴之意,他虽也颇喜徐瑛却素知她和朱权情投意合,父皇这般安排当真……
朱元璋看了看双拳紧握,身形气得有些微微发抖,却依旧默不作声的朱权,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听闻信国公汤和膝下也有一小女,就许给权儿做王妃即可。”他乃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让臣下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为王妃,乃是一种殊荣,自然无需征询任何人的意见。通过锦衣卫密报,他自然知晓徐瑛和朱权过从甚密,显见得情投意合。让朱权成为大明军权最重的戍边王爷,却要将他心爱的女子嫁给朱棣。这根扎进心头的刺会让这小子怨恨自己,但他更会恨朱棣一生一世,永远不能和朱棣联手成为朱标的威胁。为了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他日执掌这个帝国的朱标,不论是朱棣,朱权也好,徐瑛也罢,都只能成为大明帝国这张棋盘上的棋子。
朱权心中愤懑难当,但毕竟曾经历过千军万马的浴血厮杀,心中犹自保有一分清醒,他是太明白面前的朱元璋那种乾罡独断的决绝性子了,目下自己纵然反抗也是徒劳无力,反抗也须得走出皇宫再说,当下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微臣遵命。”说着话,嘴里满是苦涩,脑海中似乎有另外一人嘶声怒吼:强烈谴责封建包办婚姻。
回到王府,朱权吩咐景骏,司马超去请师父秦卓峰和荆鲲前来相见。
景骏,司马超二人对望一眼后,连忙领命而去。殿下今日出宫之后,脸黑得乌云密布,显见得是在宫中遇到了极为棘手之事,二人也不敢多问。
待得听完朱权所述,荆鲲不禁皱起了眉头,默然不语。
秦卓峰手中把玩着酒葫芦,眼中神光闪烁下沉声问道:“你意如何?”
“我的意思是是趁圣旨未下,今夜就拜堂成亲,把生米做成熟饭。”朱权看了看窗外已然过午的天色,嘴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恶狠狠的说道。心里也是暗自忖道:大不了明天被拉去砍头,老子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想到这里,转头问马三保道:“府中银子可还办得喜事?”
马三保微笑道:“前两日小人才去宗人府领得两千两纹银。”
荆鲲和朱权相处日久,自然明白他也是一经决断,马都拉不回的倔强性子,也就轻叹一声,没有说话。再说他深知秦卓峰的性子,此时若是出面反对,只怕老友非得和自己当场绝交不可。
朱权闻言不禁甚喜,点头道:“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了。你等三人,即刻出府采买所需物事。”
秦卓峰眼见马三保躬身领命后转身便要离开,忙道:“且慢,这婚姻大事也非儿戏,好歹得有个章法。”言罢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徐达兄弟身故后,为师倒是可代父母之命,可这媒妁之言须得思量找个身份合适的人才可。”
朱权也是病急乱投医,对当世的婚姻礼法不甚了然,闻言笑道:“老师权且当个媒人便是。”说罢转头看了看荆鲲。
“不可,这成亲岂可皆成了咱们自己人自说自话?最好找一个声名显赫的勋戚重臣做媒最好。”秦卓峰笑骂道,他向来视徐瑛犹如亲生爱女一般,纵然是平日里不拘小节,视繁文缛节为无物,可处理爱徒的这般婚姻大事,终究还是不能对世人尽皆讲究的明媒正娶免俗。
朱权面露难色的思忖片刻后陡然开颜,转头对马三保笑道:“你即刻前往曹国公府,就说本王有事和他商议,切不可说及成亲之事。”
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