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恶魔畏惧了退缩了,他们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绞肉机,他们引起了一阵骚乱,骑士们以鸦人为尖刀,趁机往前推进。
李察一剑劈开一头恶魔胡乱挥舞的手臂,同时身旁的一柄利剑趁机砍下了对方的脑袋。他回头去看,发现陆月舞正紧抿嘴巴,满头汗水。她用的是骑士专属的宽刃重剑——对她而言太重了——李察解下了腰间的另一柄长剑,“用这个。”他命令道。
陆月舞扫了他一眼,眼中闪着某种他不懂的情绪。
“拿着!”李察忽地烦躁起来,“不管你是留是走,先他妈的给我活下来!”
恶魔们源源不断,推搡着逃兵朝他们挤来。他们渐渐感受到了压力,而出口仿佛还远在天边。即使药剂让身体忘记了疼痛与疲累,激发了潜力,但是李察仍旧感觉到手臂酸软,手中的长剑重若千金。其他人相比更加不好受。
“他们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一名骑士一边气喘吁吁地抱怨,一边迟缓地将长剑送入一头恶魔的胸膛,然而他没看到另一头恶魔挥舞来的爪子,幸好一名鸦人一斧子正中那头恶魔的额头,让他的脑袋如同南瓜一样炸裂。“谢谢。”骑士心有余悸地道谢。
“一整个城市的市民都在这儿了。”李察告诉他们,“我们杀不完他们。布兰迪克,赶快想想,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吗?就算绕远路也行。”
“有。”沙漠武士说,“通往头顶的神殿。”
那条他们窃听过的道路吗?只要轰开墙壁就行……但是,走出那座神殿就是广场……李察迟迟没法下定决心。他看着无边无际的恶魔海洋,不知应该如何选择才能活下去……
“快点做决定,李察。”学士小姐说。
这太难了……他的决定关系着所有人的生死。他看着身边的陆月舞,勇气消失殆尽。如果他决定是错误的呢?那么……他不敢想象下去。
“见鬼的!别去看她!”罗茜愤怒地大声吼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不管你是打算像一个英雄一样死去,还是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
陆月舞偏开了头。
“保护你和学士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塔里奥骑士说,“无论你们去哪?”
“尼安德特人不忘感恩。”鸦人说,“我们始终记着你的恩情,必然会追随你。”
“赶快做决定。”罗茜将那瓶药剂仰头灌下,然后把药瓶扔进了恶魔堆,随即一团火焰就在恶魔的咩咩叫声中爆炸,断肢和脑袋就像是玻璃弹珠滚落一地。“半个小时足够了吗?”
“罗茜!见鬼的,你怎么喝下了那个药剂,你以后不想施法了吗?”
“你没资格说我!”她一语顶了回来。
李察呆愣了片刻,然后大声吼了出来,“走,撤退,让荣耀见鬼去吧!他妈的,我就是一个懦夫。”
身后是黑漆漆的深坑。他们刚从铁环的天梯上爬了上来。
李察扭头看了一眼,无数双大眼睛在黑暗的底部闪烁,恶魔们推搡着挤成一团,喉咙里发出暴怒的吼声。一个恶魔不知何时竟然爬上了铁环,然而李察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对方手舞足蹈地坠落,砸在地上的响声回荡在天井里。
“你们先走。”李察告诉挤在狭窄通道里的女孩们,“跟着骑士们,我们马上就来。”
罗茜呆在他身边没走。“你打算怎么做?”她嘻嘻笑着。
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李察无奈地看她。他从来就拿她没办法。何况,她已经服下了药剂,魔力在她的体内奔涌,一切已无可挽回,还不如彻底地利用。他知道,她也是如此想的。与陆月舞不一样,他和罗茜从本质上来讲,从来都是同一类人。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把这里弄塌了就成。”他告诉她。
“我爱死这样的活了。”她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跳动着生命的火花,与之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就是为魔法而生的那种人。“虽然有些可惜。”她砸巴着嘴巴。
伴随着她低沉的吟唱,魔力在她的指尖汇聚成洪流。于瞬息之中,她的双手做出了数个繁复的手势,一道无形之力自她的指尖勃发,宛如攻城槌般冲着黑暗的深处狠狠地撞了过去,发出有如雷霆的巨响,神庙一阵晃动,巨石的崩裂声令人心悸。恶魔们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他们停止了吵闹,统统屏气凝息。似乎过了许久,一块巨石仿佛融裂的冰山坍塌下来,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在摇晃与巨响中巨石不停砸落,将恶魔们全都埋在了最下面。
“还满意吗?”罗茜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在李察眼中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长发飘扬飞舞。“要不要再将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我可是还有很多手段没用呢。”
“你得去问问那些恶魔。”李察告诉她,“问问他们对自己的棺材是否满意。”
罗茜的嘴角弯了起来。她把手放在耳后,倾听了半晌。“他们没说话,看样子他们都挺满意的。真可惜。”她撇了撇嘴。
鸦人抡圆了巨斧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大洞,他们耐心的等待了一阵,然后从探出了脑袋。没有人。安全。骑士做了个手势。他们钻出鼠道,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里正是之前李察与沙漠武士窥视的那个房间。四周还能看见凌乱的痕迹,角落里细小的碎片仍旧没有彻底打算干净,墙上一片空白,但黑色方石上有织锦悬挂的痕迹。对方移走了装饰,却抹不去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