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拒绝。李察看得清清楚楚。为难她了,他歉意地想,但这无可奈何。若有可能,有谁会让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来充当挽救他们的牺牲品呢?不知道自古以来,那些帝王献出自己的女儿和亲之时,他们的心里会否也是如此纠结?既想拒绝,像一个男儿,做一个战士一样奔上沙场,又担惊受怕,唯恐卷起无法控制的战火。幸好,他们还有最后的选择。

她拖的实在太久了。

亲王又重复了一次,等待片刻,随即李察就察觉到了一道微弱至极的魔力之风拂过。她要干什么?妮安塔戴着楔形石,足以抵消她的精神暗示。李察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唯恐爱若拉发现她的异状:不听她的命令。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谢天谢地,爱吃醋的罗茜在阻拦她。我爱死你了!他在心里欢呼。爱若拉瞪了一眼人群里的女法师,放弃了无所谓的举动,她回过头来瞧着李察。“因为不逼迫你,你便能一拖再拖。”她冷声嗤笑,“我毫不怀疑,如果有那样的可能,直到老死,你也不会吻我。”

“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虚情假意也做不到?”她的话听来有些惆怅。

他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干巴巴地说,“我还没试过。”

“那就试试吧,炼金术士。”她伸出手,手指挨着手指,白嫩的指尖轻触他的手腕。“你不会后悔的。我发誓,你会庆幸你遇到了我。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敌人。”

这可很难说。他半点都不相信。至于爱人,拜托,他们都不小孩子了,他会相信一见钟情的鬼话吗?他们之间只有对抗和争斗,没有亲昵和温柔。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不出来这一点。”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她垂下眼睛,像极了哀伤的小媳妇。“我何曾骗过你?”

周围实在是太过吵闹,他们得亲密靠着才能听清对方轻声说出的话。宾客们一阵起哄。他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吻下去吗?然而口哨与巴掌声淹没在鼓声与笛声当中。他抬起眼,看见矮胖的亲王踮起脚,吻在了妮安塔的唇上。冠冕再度发散出七彩虹光,主教庄严地宣布席里斯郡的巴顿亲王和河间地的继承人妮安塔公主将是一个躯体,一个心灵,一个魂魄。

“轮到我们了。”她说。“别看你的女朋友。”

李察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沙漠之母的妇人像,他无处躲避。不过对方并不是丑陋的老女人,她年轻,漂亮,倾国倾城。你赚到了,他对自己说。于是他撩起她蒙面的纱巾,对准她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

妮安塔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半边屁股悬在外面。她不断搅动着手指,脑袋埋在胸前,连抬起头也不敢。她名义的丈夫就在房间里,他已经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光听见他的呼噜声,妮安塔的心中就不由得泛起阵阵恶心。

婚誓仪式上那记吻让她几乎当场呕吐出来。她本打算拒绝,但她没弄明白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成了应承。然后她几乎毫无反抗,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双肥腻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力气好似全然消失,她的挣扎绵软无力。她的眼泪竟还被视作了动情的喜悦。

是因为魔法吗?妮安塔不知道。她对此无能为力。

她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水晶瓶,透过薄薄的丝绸长裙,她能感觉到。小瓶子紧贴肌肤,早就经由体温变得温热。她把手放在胸口,瓶子硌的一阵生疼。她迟迟下不了决心。没人瞧见她,唯一的旁人正沉迷于梦境。

也许,今晚用不着?她抬头瞧了巴顿一眼。他睡得太死了,就像一头吃饱了的肥猪。他今晚大概醒不过来了吧?她向天上的诸神祈祷。房间外面,城市在狂欢,欢乐的呐喊在她听来尤为刺耳。她明白,他们的喜悦绝对不是为了她跟眼前这个男人,而是为了李察跟那个让她惧怕的女人。那个女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别露出破绽。”婚誓仪式开始前的黎明,炼金术士特意找到了她,再次认真地告诫她,“特别是有爱若拉在场的时候,别让她发现你的秘密。”

她今天一直紧绷心神,只因女魔法师一直在旁。她应该没有察觉吧,她无法确认的不安地胡思乱想。但是,她一想到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无助,恐惧便随之而来,它好比瘟疫般蔓延涌到胸口,让她感到难以忍受的窒息。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喝下它。”炼金术士不容置疑地对她说。“它能保护你。”

能保护我什么?妮安塔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说的显然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她毫无保留地愿意相信炼金术士。尽管她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就她看来,就像是睁开眼的雏鸟看见的第一个生物,它们会本能地将其视作它们的母亲。她也是这样。在她的记忆里,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正好是他。那种安全的依赖感让她愿意做他吩咐的任何事情。

尽管做出了决定,但她还是心神交战了好一会。然而当她发现亲王的鼾声竟然平息,他的身体在抖动,竟像是突然会醒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她,她飞快地从胸衣里拽出了透亮的水晶瓶子,透明的液体闪烁迷离光泽,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妮安塔盯着它,一时间无法移开视线。她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好像被整个吸了进去。

一声呜咽惊醒了她。亲王动了动身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他的眼皮跳动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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