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肤冰冷如霜,却光滑似缎。她的双眼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耀眼的金色仿佛正午炽烈的阳光。晃动中,他好像沉入一片让人沉溺的黑色汪洋当中,那里波涛暗涌,激流回荡。
“李察……”当风暴平息,爱若拉用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别走,行吗?”
她可怜的模样仿佛哀求。李察心肠莫名的一软,他几乎就同意了。但是魔力比激情的浪潮更加汹涌,他不会忘记她催动的魔力气息。他望向她的双眼。尽管泛着泪花,却满是无法劝阻的坚决,不顾一切的固执,不择手段的疯狂。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痛提醒着他紧守清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与她的眼睛同样坚决的声音说。魔力涌了上来,试图再次禁锢他。他竭尽所能地与之对抗。双臂颤动,血管爆裂,他一时间就成了血人。他艰难地张开了口,再次重复:“绝不。”
爱若拉脸若寒霜。前一刻的温柔荡然无存。“绝不?”
魔力在他的耳边疯狂的嘶吼,炫耀涂满毒液的獠牙。“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们依旧还连接在一起。“魔法会令你受孕。”他艰难地说,试图挣脱这牢笼。“我绝对不会留下。”
“你必须留下!”她高声尖叫。
“想都别想。”他鼓起全身的力气与魔力抗争,但它压迫的越来越紧,让他难以呼吸。“你可以跟着我,但别指望我留下。爱若拉,”他急促地呼吸,以吸进更多的氧气。“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我们不可调和……”
“……那完全用不着。”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我会让你留下,用尽一切办法。”
“为——”还未等他开口,魔力的涡流便包裹住了他,将他压向身下的爱若拉。她露齿轻笑,像吸血鬼一样凶猛咬向他的嘴唇。他感到疼痛伴随晕眩席卷而来,似乎有某种毒素侵入了他的身体。魔力在他们周围咆哮,沸腾,像是在进行契约的仪式。
炼金术士知道,他的机会稍纵即逝。
他做出了最后的反抗。他凝聚起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右手,用僵硬的手指勾画了一个符文,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念了一个短促的单音节咒语。一阵更强烈的海啸在他的体内爆发了,他吞咽的药剂,蚀刻在身体上的纹路仿佛锉子刮过他的骨头,他痛苦地大叫,挥手间便将困住他的魔力锁链统统斩断。仿佛爱若拉的低吟声戛然而止,仪式半途而废。
女魔法师喷出一口鲜血。“你怎么……”她萎靡地躺在床上。
李察忍受着剧痛离开她的身体,尽量不去看她那双暗淡的金色眼睛。里面仍满是能抹去他决心的魅惑。她楚楚可怜,使人心软。炼金术士翻身下床,蹒跚走出几步便倒在地上。他的身体表面散发着绚烂的魔法灵光,一枚炼金术制造的龟形符文镶嵌在他的胸膛皮肤之下。此时炼金术完美的伪装也无法掩盖它的光华。一道道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光线从他的胸膛射出,好似一枚缤纷的光茧包裹住了他。
“我知道对付魅魔应该用什么方法手段。”他剧烈地喘息以缓解胸前仿佛烧灼炙烤般的疼痛。“虽然你是人类,但是很不幸,你有魅魔血统,她们从来就没办法抵抗它……”他用背蹭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抱歉,爱若拉,我得走了。”
“别走……”她蜷成一团,呻吟道,“留下,别让我一人……”
他没有回答。
“我……好冷……”
他一言不发。爱若拉再度呻吟起来,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染红了枕头。
“李察……抱住我……”
李察沉默不语。他穿着胡乱套上的裤子,拉开了房门。“抱歉。”他最后说,留下爱若拉在床上孤独的呻吟。她会好起来的,他捂住明亮的能够看见血管脉络的胸口跌跌撞撞地前行时心想,但不是现在。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们该离开了。
他的胸膛发着亮光。幽蓝如魂火,慑人心魄。忙碌的仆人们从他身边经过,纷纷对他抱以奇怪和惊惧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加快脚步就像是奔跑一样逃窜。他并未因此感到伤心或是愤恨,这些家伙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炼金术士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挪动脚步。植入皮肤下的龟形符石灼热无比,好像一块烧红的黑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法抑制的疼痛。他难以遏制的呻吟着,感觉胸口的肌肉连带着骨头似乎快要融化。他靠在墙边,不停地尝试勾勒法印,试图用咒语压下陷入疯狂,失控了的龟形符石……
他一早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严重。符石的光芒绚烂夺目,却暗藏致命杀机。它像脱缰的野马,每一秒都更加癫狂,每一刻都更深入他的胸腔。它仿佛贪婪的虫子,一刻不停地啃食他的血肉。他猜也许再过半个时辰,他就得一命呜呼。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仆从注意到了几乎瘫倒在走道上的炼金术士。后者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想爱若拉体会到的痛苦,大概也被他照单全收了。“先生,先生?”那仆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黑炭般的脸上带着关切。
“送我回去。”他虚弱地说。
“去哪?”仆从问他,“神使小姐的房间吗?”
爱若拉那里?继续去送死吗?“算了,”他摆摆手,“让我自己走……”
“……我是说罗茜小姐的房间。”对方的声音忽然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