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与白玫瑰骑士团的职责无关。”骑士用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摩挲着攥在掌中的药剂瓶子,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这是我的私人行为。告诉你们也未尝不可。只是好吧,等它出现再说也许,今晚我也会无功而返。”
骑士的话语焉不详。
既然如此,李察也不再追问。他明白,骑士的固执能与最坚硬的岩石媲美。况且,很多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他可不想卷入什么可怕的事情之中。
他们结伴在阴森可怖,耳边回响乌鸦与夜枭尖利嘲笑的墓园里前行。还未走出多远,他们的耳边便响起了宛如絮絮低语的话语声。他们听不懂属于死者的话语,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却都不断地朝他们的脑袋里涌去。
“幽灵”李察低吼一声。
骑士当即握紧长剑,凝神戒备。
陆月舞快步行至李察左侧,护住他的最大弱点。
“就在不远。它马上就来了。”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他们谨慎地扫视左右,不放过任何一块隆起的土堆,任何一片阴影,但始终一无所获。那絮絮低语消失不见,就连他们自己也认为方才所闻只是紧张之时的幻听。
“或许你认错了。”骑士凯伊拍了拍李察的肩膀,“你太紧张了。”
李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在魔法以及怪兽的领域,除了博学者,便只有法师与炼金术士最为博学。他敢以自己的姓氏发誓,那的确是属于幽灵的灵魂低语。它的每一声都深入人心。虽不及海妖蛊惑人心,却也能使人幻象丛生,放弃抵抗。当然,那是对意志不坚定者而言。在场包括他在内的三人中,没人会为其所困。
可此时此刻,他无法长篇大论的解释。
“它就在附近。”李察紧握长剑。他感到掌心爬满了冷汗,身体有如满弦的弓箭绷得紧紧的,“可我不知道它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
他的语气坚定,在骑士凯伊眼中却是固执己见。
“那就等它像老鼠一样从地里钻出来”骑士说,“我们得继续前进。去墓园中心那里我还未探查过。”
李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收起了劝阻的念头。他知道,这毫无意义。骑士们认定的东西也如顽石般偏执。唯有陆月舞向他点了点头,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们继续前行,从一个个灰白的墓碑前经过。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夹杂夜枭恼人的叫声,仿佛鬼哭狼嚎。一瞬间,李察感觉有某种冰凉的东西趴在自己的背上,朝自己的后颈呼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冰冷寒气。他只觉身体犹如置身冰窖,四肢僵硬如石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突地醒悟过来。
“月舞”他大喊。
同时挥剑回击。
长剑斩了个空,但他明显感到有一丝重量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听见接连两声长剑破空之声,絮絮低语再度响起。可这一次清晰无比,如爱人的情话,似母亲的唠叨,种种话音层层叠叠,一股脑朝脑子里撞去。
李察匆忙转身,恰好看见一只幽灵在少女剑下轻松闪躲。骑士凯伊大喝一声,加入战圈。他的附魔长剑划过幽灵的身体,却见幽灵的身体犹如水波般一阵振荡,随即又恢复如初。给它带去的伤害微乎其微。
凯伊惊讶无比。这显然与他的预想不同。他的额上迅速布满冷汗:他无法想象,若是前几日他撞见了幽灵会是怎样
李察同样面露诧异那可是附魔长剑。
但此时此刻,他已没心思去猜测白玫瑰骑士团的制式武器上附着的究竟是什么法术。他将自己的长剑扔给对方,“接住”
简单附加魔法伤害的长剑反而比精钢打造的骑士佩剑更加有效。
李察使用的武器偏轻,凯伊掂量一下,很快便适应了长剑的迥异之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出道道轨迹,有若一道屏障,将幽灵的冲撞阻挡在外,密不透风。他的每一击都令幽灵无声的哀嚎,本就一片朦胧的面部一阵阵扭曲。
陆月舞趁机抽身而上,红鸾剑即使身处黑暗中也闪出一片银光。然而,利可断金的剑锋却仿佛劈中了空气,毫无阻碍地从幽灵体内一透而过。
她的红鸾剑失去了力量,如今只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凡钢锻造之剑。这无法伤害到丧失了实体,在生与死的边界以灵体存在的幽灵。
“用你的剑鞘”李察提醒。
红鸾剑的剑鞘之上,法阵犹在运转,其中流动的魔力足以对幽灵造成伤害。她迅速回剑入鞘,然后朝前跨出一步。剑鞘势若闪电,直插幽灵体内。
幽灵在一声直入灵魂的嚎叫声中消散,化作一地灰烬,凝为一缕死亡之尘。
“李察先生,多谢你的武器。”骑士凯伊双手托着剑身,将长剑递还。
在这里待得越久,遭遇得越多,李察就越发觉得自己可笑的自满情绪已能威胁到性命。他匆忙行至于此,对目前的形势预估不足。若不是有偶然遇见一位剑术高超的骑士,恐怕今晚他和陆月舞就只能狼狈地逃离。出于种种因素,李察并没有伸手去接。
“它在您的手中更加有用。”他说。
片刻之前,即使凯伊手握利剑,也只能给幽灵带去伤害,却无法一击致命。李察已经下定决心铸造另一支魔法长剑了。而且他看向一旁仔细用绒布擦拭剑鞘的少女她也需要一支能应付怪物的利刃。
“既然如此,”骑士凯伊也不多做推辞,他顺势便将长剑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