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清微口中所提到的无定宗,尚还对自家镇派之宝被算计之事一无所知,整个宗门上下数十名弟子正为着大师兄伐骨洗髓圆满出关而忙碌不已。
此前无定宗宗主元和道人吕凡无意间在一处深山中发现了一段中藏甲木青元玉液的怪石,将它削下带回山来,那青元玉液乃是秉东方甲木栋梁之气而生,又需得灵石中的土气催化,三百年方得凝成一滴,最能洗神伐髓,便是资质平平的凡人也可令其生出仙骨,蜕变为美质良材。
只是那玉液本身极为脆弱,见风即化,需得在灵石启开的一瞬间,以西方庚辛之精所制成的容器火速吸尽,再布以壬癸法阵,隔绝出一片布满水精之气的空间,令要受洗之人跌坐于内,然后将青元玉液放出,玉液便会同无孔不入的水精之气相合,慢慢渗入其人体内,改造其血肉筋骨,经七七四十九日后方可圆满。此过程固然痛苦,但功成后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吕凡知道自己资质太过平庸,即便将那青元玉液自用了,也不过最多能得个散仙之境,便将光大门户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座下为人忠厚的首徒俞庆身上,因与九鸾派有些交情,便亲自前去向其掌教蘅芷真人借来一件唤作上清精金玉瓶的庚辛之宝,又带领门下弟子布下壬癸之阵,将洗神伐髓的机缘给了爱徒俞庆。
这一日,正是四十九日的最后一天,俞庆那边已差不多功成圆满,结阵的弟子们都已各自去准备大师兄出关后庆祝的物事,法阵中原本弥漫氤氲的水汽与青元玉液所特有的青灵之色也都所剩无几,已能清晰地看到端坐在中央位置,神采丰仪、肤色莹白如玉的俞庆,被玉液洗炼四九后得了一身仙骨,飘然脱俗。
吕凡在阵外满怀喜悦地望着爱徒,似乎便看到了无定宗将来蓬勃兴盛的场景,阵中的俞庆似是感觉到了恩师的目光,缓缓睁开双目,浑身上下的变化令他心中一阵狂喜,对于守候在外欣慰地望着自己的恩师,那份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翻身爬起只喊得一声恩师,心潮澎湃之下千言万语便不知该怎生分说。
“庆儿,为师已是不中用的了,你资质本就甚好,这青元玉液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以后,你更要时时记得身负振兴我无定宗的重任,莫要辜负了为师一片苦心哪。”吕凡见爱徒那般赤诚的样子,也是十分满意,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俞庆满腔的衷情,正要开口表达,忽见门中一位师弟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对吕凡禀报说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从九华山清玄派来的,要将照影壁借走,态度十分趾高气扬,门中师兄弟们气不过,已在外面与那两人争斗起来了,还吃了不少亏。
吕凡闻禀当即色变,急急回头向着俞庆便道:“你修为尚浅,不可出去,以免有了闪失,速遁去九鸾,向蘅芷真人求援!”
一边吩咐罢了,一边将奉在阵外石几上的上清精金玉瓶揣入怀中,风也似的便匆匆向外赶去。
俞庆见得师父如临大敌的模样,知道事情不妙,哪还敢耽搁,忙化作一道青光悄然从后洞遁出,拼命催动起遁光向九鸾仙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元和道人吕凡赶到无定宗山门前时,两名怀抱拂尘、身着清玄高等门人打扮的道人正居高临下地由一团青气簇拥着立在半空,满脸傲然之色,其中年纪轻些的一个中年玉面道人尚指着一道白色剑光在与无定宗弟子放出的十数道飞剑纠缠争斗。
那道人修为极高,所用的又是名门宝器,对上无定宗这等势弱宗派的门下弟子,自是如同狼入羊群,白色长虹在各色光华中腾挪往来、满空飞舞,蛟龙闹海一般如入无人之境,无定宗一干弟子中稍差些的飞剑触之便立显颓势,光华黯淡,运转迟滞。
地上七零八落已有数名弟子受伤,正各自跌坐运功,余下一些功候尚未修至身剑合一,不能参战的后进门人,俱都怒容满面地望向空中,高声痛骂不已。
见师尊赶至,众人脸上现出喜色,纷纷向着元和道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陈述谴责上方来敌的横蛮无礼。
弟子们群情激愤,吕凡眼望着半空中的二人,心中却是暗暗叫苦,那使着一道白色虹光的中年玉面道人他往日曾在一次清玄组织的道门大典上远远见过一眼,认得是清玄掌教玉华真人齐乾几位师兄弟中道号玉成的那一位,脾气最是高傲骄狂,出了名的难惹,今日既来寻衅,想必事情定然极难善了,唯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去求援的俞庆将蘅芷真人请至,有同为名门大派的九鸾在侧,自己再加以周旋,还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心念电传间,吕凡将手一抬,示意众弟子噤声,又发出一道青气飞向空中,将双方剑光隔开,强打起笑容,扬脸向着两名清玄道人高声道:“来的是玉成道友吧?贫道无定宗掌门吕凡,道友有话好说,何必与后辈们置气呢。”
玉成闻声,微抬眼皮向吕凡看了一眼,掉头对着身侧的红脸老道低声讲了几句,便招手将剑光收回,冷然一笑道:“吕凡道友,此次我乃是因公而来,连师叔清微真人也法驾亲至。长辈当前,一干身为道门一脉后辈弟子的人却不但不知礼敬,反而出言不逊,看来你这无定宗,对于门下的管教约束可是做得不怎地啊。”
他摆起姿态对吕凡奚落了两句,见吕凡仍是面上带笑,不敢露出异色,心中十分畅快,便又将神情一端,拿腔拿调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