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听完不由得想起之前哈米池的话来,说《庄子》曰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
“支离益?莫非庄子所说的确有其人?那如此说来,你家的祖先的确便是朱泙漫了?”
朱广福苦笑道“是否有支离益,我就不得而知,至于我家祖上……呵呵,来到鲜卑时也没有什么族谱,实在无从考证。但是这本《屠龙秘籍》的确是祖上遗留,什么年代我也不得而知,人家问我武功,我就说我懂得屠龙刀法,可实际上,都是一些花架子,实在不知道这套刀法有什么用。我祖父、我父亲,一辈子也不能学有所成,到了我这一辈,资质更差,别说屠龙刀法,怕是杀蛇也不成,所以我不打算再把它传下去了。可是祖上有训,此秘籍不可浪传,我见你心地不错,为人至诚,武功也高,所以我想把它传给你,你要能参透其中奥妙,再传回给我最好不过。如果我死了,我尚有一子在辽东,名叫朱晖,你就把刀法传给他也可。如果你觉得这套刀法无用,那也就把它烧掉也就是了。反正在我这里,已经几十年了,我不觉得它有什么用处。”
陈瑕道“先祖留下的东西哪能说烧就烧?此秘籍有断山止水之威,我倒是想看看。”
“请便……”朱广福也不等陈瑕动手,先把第一页翻开,结果第二张羊皮还是一堆文字,陈瑕频频摇头,“看来你找错人了,要是图画我还能看上两眼,可是全是字的话,我是一眼也看不进去,而且我也不认这些字,你给我念我也记不住。”
朱广福笑道“这些你不必去看,无非是学艺七不传!”
“何为七不传?”
朱广福解释道“一不传女子,二不传小人,三不传僧道,四不传奸佞,五不传绿林,六不传帝王、七不传朝臣。这七不传里,唯独没有阁下。所以可以传你。”
陈瑕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能传?”
朱广福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女子与小人易生怨恨所以不传;僧道乃出家之人,理应潜心修炼,不问世事,所以不传,奸佞之人为害不小,所以不传,绿林强盗打家劫舍,难以把武功用于正途,不传。至于帝王将相,皆是争名逐利之辈,杀戮最甚,所以是万万不能传的。”说到这里,朱广福拿起一根火筷子,挑了一下桌上的油灯,苦笑了一声,“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偏偏祖训又不许把它卖与帝王,果然屠龙之术,便是无用之术。也不知道当初祖先学来何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龙,哎……,那便是屠杀牛羊之用啦。”朱广福自嘲地摇了摇头。其实屠杀牛羊一刀足矣,哪里需要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招数?
陈瑕道“所以说学艺七不传,乃是自欺欺人。”
“此话怎讲?”
陈瑕道“我听说王侯将相本无种。高祖当年也不是帝王,那他如果在未打下大汉江山之前学了屠龙刀法,那将来称帝之后,难道还要自废武功?男人固然变不成女人,但是君子却可以变成小人,俗人可以出家,表面良善,又怎知他心底奸佞。百姓被逼造反,进了绿林……如此一来,那这个七不传不等于全都是废话?”
朱广福沉吟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说的不错,没想到陈少侠颇具慧根,正是学屠龙刀法的最佳人选,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我哪里有什么慧根,我只是信口胡说。”陈瑕觉得不好意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赞自己有慧根。从前人家都是说他笨。
朱广福摇头道“信口胡说,都能一针见血,那还不是有慧根?人是会变的,这个七不传忽略了这一点,虽然说的正气凛然,但却忘了人心叵测,世事无常的道理。所以这本屠龙秘籍任何人皆可修炼,既然任何人都能看,那陈少侠又何必再拒绝呢?”
陈瑕总觉得自己中了个圈套,朱广福三言两语,自己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学了。无奈之下,只好又掀开一片羊皮,后面便没有文字了,从第一页一直到最后一页,一共是一百零八张羊皮,每张羊皮上都画着一个人在舞刀。
陈瑕不懂刀法,但是却能看出这些刀法看起来平平无奇,与拓跋红的弯刀凌厉狠辣相去甚远,靠这样的刀法想要上阵杀敌,实在是捉襟见肘。
陈瑕看完之后,把羊皮册子合上,心中暗想看来朱广福的先祖是被那个叫支离益的人给骗了,毕竟世界上没有龙,而刀法又如此平凡,学之无用。
朱广福却问道“你觉得如何?”
陈瑕缓缓摇了摇头,看到朱广福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说破机关,只好叹道“这套刀法有些深奥,我资质鲁钝,是看不懂啦。”
朱广福笑道“那不要紧,你可以带回去,慢慢参详。以后它就是你的啦。”
陈瑕实在是不想学什么刀法,别说这套屠龙刀法如此拙劣,就算比它高深一百倍的武学典籍陈瑕也不感兴趣。只是盛情难却,他也只好收下。
出了大帐,朱广福还不忘嘱咐他道“那毒酒可万万不能再喝。”
陈瑕嘿嘿一笑,“我记下了,不给你惹麻烦也就是了。”
辞别了朱广福,他便带着羊皮册子来找阿曼,胡古早就把药材备好交给了阿曼,只是他这边要给江浪接骨,因此还没来得及煮。此时天刚刚擦黑,离用药的时间还早。陈瑕就在阿曼的帐篷前生了一堆火,把药材放在一个瓦罐里煮着。阿曼在帐内也闷了一天,叫陈瑕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