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见到青城过来,似是明白秦媛心中的感受,手安抚性的拍了拍秦媛的手臂,这才转向马车外的青城,回道:“这会儿已经是年节了,你怎的还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了?”
青城躬身再次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望向王恕,低声回道:“回老太爷的话,小人是奉了我家公子的令,特来向老太爷问安的。”
王恕冷哼了一声,道:“问安,若不是我老头子找到这里来,怕是连你这个小子的面都见不到罢。”
青城知道,王恕话中暗指的是上次他私自寻找骆知行的事情,面上倒也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仍旧一派坦然之色:“老太爷言重,上次青城求见骆门主的确是公子的安排,公子说,此行必定瞒不过老太爷您,而小人时间又实在是紧迫,所以没有道府衙中向老太爷请安,还请老太爷责罚。”
王恕从来都知道这个青城是个十分伶俐的人,如今再次见到他,这青年口舌较当年更为的伶俐,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随意的挥了挥手,低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必然是要嫌弃我这个老东西碍事了,”他收回了手,面上做出一副颓然之色,“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他了,日后,他爱作甚么,便作甚么罢。”
青城一听这话,登时就变了脸色。他一撩袍角没有丝毫犹豫便跪了下去,低声说道:“老太爷莫要说气话了,公子知道自己犯了错,惹了老太爷生气,此次他原本想要亲自过来向老太爷赔罪的,可怎奈朝中事情实在太多,走不脱身,只得叮嘱属下前来请罪。”青城说着,抬起头来,面色诚恳,“背着老太爷先行求见骆门主也是属下自己的意思,属下怕老太爷仍旧在气头上,这才悄悄联系了骆门主,想向门主讨个主意的,还请老太爷明察。”
青城说罢,便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口中还不停的说道:“请老太爷息怒。”
一旁的秦媛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青城可以算的是沈慎身边最为得力的人了,哪怕是普通的七品官员见了他都会恭恭敬敬的,今日见他如此低三下四的向王恕求饶,倒是着实叫秦媛开了眼界。
不过,大抵也正是因为这青城如此能屈能伸,才会深得沈慎的信任与重用罢。
秦媛默默的转过了头,看向一旁面色稍霁的王恕,小手伸过去轻轻的摇了一摇,王恕这才回过头来望向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冲她摇了摇头,话却是对着车外的青城说的:“你且快些起来罢,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怕伤了腿。”
青城听王恕这话音,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这才再次重重的叩了两叩,低声回道:“谢老太爷恩典。”抬手撑着车辕站了起来。
王恕伸出头去,看着青城裤脚上那一片尘土,这才转头又看了一旁一直陪着笑的骆知行,冷声说道:“你这小子就没什么可说的么?”
骆知行一愣,哪里想到这火竟然这么快就燃到自己身上了,连忙躬身低声道:“师父,苍天可见,这青城说得都是实话,今日他寻我确实就是想问问您可还在生气。”
王恕冷哼了一声,猛的一甩手,将车帘放了下来,扬声吩咐道:“阿昌,上车,回府。”
不远处的阿昌清脆的应了一声,三两步走到车边,正要抬腿上车,骆知行却一把拽住了缰绳,干笑两声说道:“师父,既然您老人家已经出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扫兴,前面那个院子是徒儿自己置办的,你不来赏光看看布置的如何啊?”
王恕听了仍是冷哼:“你那院子门槛太高,老夫怕是迈不进去。”
“您说这话可是在是折煞弟子了。”骆知行将那缰绳拽的更紧,“师父,弟子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弟子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他说着,将车帘先看,一脸恳求的望着王恕,转眼又看到坐在一旁偷笑的秦媛,这才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傻笑什么,还不帮我说说情?”
青城原本就站在骆知行的旁边,听他这么说,倒是生了几分好奇,也伸了头往马车上看去。
王恕见状,猛的抬手将那车帘扯了下来,沉声说道:“阿昌,你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么,还愣着做什么?”
阿昌连声应是,拽了骆知行的手连连道:“公子,您还是让一让罢,太公要生阿昌的气了。”
骆知行本还想再拦,转眼看到阿昌的眼神,这才讪讪的松了手,口中却还喊着:“师父,弟子稍后便会回去向师父请罪,您可千万不要跟弟子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
王恕坐在马车上,听到他这番话,一时间竟是苦笑不得,转头望向秦媛无奈道:“你看看,我这许多年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油嘴滑舌的玩意儿出来。”
秦媛扑哧低笑了一声,想起自家祖父在世的时候说起这位太公的语气,似乎也是这般无奈的,忍了忍终是没有将那句骆大哥这是完全随了太公的性子说出口来。
马车一路前行,却是没有往府衙的方向行去,而是掉头向着热闹的西市大街而去。
秦媛有些意外的探头看了看,这才坐正了身子笑着问道:“太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王恕这才沉声笑道:“你那胡太公这会儿应当还在店里,过除夕了,咱们也该去探望探望他。”
提起胡意,秦媛这才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账册的事情,竟是完全没有时间去好好拜会他老人家,如今正是年节,倒也确实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