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滕妾不似主子那般,需要前呼后拥,方可出门。她们与普通婢女一样,轻易便可从后门出去,只需一拐,便是京城繁华的大街了。
余氏在街头寻了一家仁和堂的药铺,与掌柜的说了药方,便等着抓药。
稍时,一男子撩了布帘,从内堂出来,说道:“师傅,院子里的当归、首乌等都已收好了。”
余氏听着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喊道:“表哥?”
男子循着声音看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惊喜地说道:“芳儿,你是芳儿?”
即是旧识,两人瞬间就熟络起来。男子是余氏母家的表哥,姓林,单名一个‘邈’字。林家祖上曾开过医馆,祖爷爷妙手回春,还进过宫,给老太妃问过诊。后来,林家几代都医术乏乏,也就逐渐没落了。
林邈是林家的独苗,更是整个林氏的希望,成年后就去地方各地游历行医,如今已将近而立了,才回到京城,在这家最具盛名的药铺里当起了学徒。
林邈念及幼时与余氏也算青梅竹马,如今机缘之下,又在此重逢,心底难免欢喜,问道:“芳儿,听姨母说,你入宫了,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你呢?”
余氏家道中落,上有两位兄长要成家立业,下有弟弟妹妹要教养,出于无奈,她作为长姐,才被送入了宫中为奴为婢。她淡淡说道:“我如今在王府里服侍,今儿是替人来抓药,可巧才碰见了表哥。”
“原来如此,”林邈惊喜地问道:“你说的可是肃王府?”
余氏点点头。
林邈心中雀跃,说道:“肃王少年英姿,朝中甚有威望,如今,太医院正在招募医官,若是能得肃王引荐,那必定事半功倍。芳儿妹妹,你若寻了机会,可否为我打探一下?”
余氏不过是王府里不起眼的滕妾,连恩宠都没有,甚至一年到头与王爷也见不了几面,又如何打探和引荐呢。但她见林邈一脸期盼,也不好一口回绝,便应下了,说:“好,我帮表哥问问倒是可以,但我在府里与粗使丫头无异,怕是问不到什么。”
林邈说道:“不打紧,芳儿妹妹肯帮忙,我已感激不尽了。你也知道,如今林家都指望着我一人,然而无论我医术多么精进,若朝中无人举荐,那都是徒劳,只能做一个游方郎中。”
正说着,掌柜的已抓好了药,朝余氏说道:“你的药好了。”
余氏付了银子,提了药,朝林邈说道:“表哥,我先走了。”
林邈亲自送她,直到她的身影没入了巷子,他才转身回了药铺。他心底想着,余氏真是他命里的贵人,他正愁无门可投时,却碰到了她,即便是王爷里不起眼的小树苗,在他这儿也是唯一可以仰仗的参天大树。
林邈去柜台旁,问着掌柜的:“师傅,她刚才来抓什么药?”
掌柜的说道:“避子药。”
林邈思忖着,说道:“不知她抓避子药有何用?”
掌柜的刚才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你这表妹的衣着,不像是王府的普通婢女。倒像是王府里的滕妾,那些滕妾地位低下,虽有承宠,但主子若不想她生育,便常常会来抓避子药。”
“哦。”林邈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