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不知该如何安慰,眼见着索伦贵妃从一个活泼大胆的女子,变成了如今瞻前顾后,凡事思量再三的宫廷妃子,是该喜还是该悲。她叹说:“娘娘,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既然到了大凉皇宫,就没有明珠公主,只有贵妃娘娘。您瞧瞧惠嫔,如今有了身孕,脸上总是洋溢的笑容,无非是争得了圣宠,何等的开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将那盒子给了皇上,”索伦贵妃长叹一口气,说:“到头来,我还要靠姐姐留给我的东西去固宠,当真是可笑至极。”
伊娜说道:“娘娘别想这么多了,以前的日子回不去了,我们只能朝前看,朝前走。”
“你说得对,”索伦贵妃握起她的手,说:“伊娜,幸好有你。放心,我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心,不让父汗失望的。”
伊娜笑说:“对啊,这才是奴才认识的明珠公主,坚强勇敢,永不放弃。”
不出所料,皇上看了那盒子里的东西,晚上就摆驾麟趾宫。数月未踏足麟趾宫,这里已然换了面貌。院中摆满了一盆盆菊花,还用篱笆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种起了瓜果,颇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思。
索伦贵妃出来迎驾,见皇上驻足此处,说道:“这些甜瓜都是臣妾亲手种的,皇上要尝一尝吗?”
“你种的?”崇佶惊讶地看着她。
索伦贵妃点头,说:“臣妾请了司苑局的掌工,让她教臣妾如何种植。伊娜,你去摘个甜瓜,一会儿给皇上尝尝。”
“是。”
“司苑局是越来越有心思了。”崇佶笑了笑,说:“贵妃久居寝宫,如今倒是让朕眼前一亮,犹如破茧成蝶啊。”
索伦贵妃挽着他进房,说:“以前臣妾鲁莽,总以为自己还是鄂尔斯那个无法无天的公主,经过这些日子,臣妾才深刻体会到自己身份已经变了,又学了规矩,知道要有相夫教子的模样了。臣妾学了耕种,知道了农耕不易,是国之根本,往后更要珍惜眼前所得,不敢肆意妄为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
说着,伊娜端了切好的甜瓜进来,崇佶尝了两块,满意地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凤形玉佩,又说:“这是朕当年送给明月的,为何会在你这里?”
索伦贵妃说道:“我与姐姐同一日离开鄂尔斯,姐姐去了金国,临走前,她将玉佩给我,对我说,她今生与皇上情深缘浅,但无论她在何方,都会每天祈祷皇上平安顺心,福寿康宁。姐姐还嘱咐我,要我替她好好照顾您。”
崇佶看着她,问:“这些话,为何你之前不跟朕说?”
“我知道皇上对姐姐用情至深,怕这些话勾起皇上的心事,而且姐姐的愿望是皇上可以放下过往,开心地过每一天。”索伦贵妃说着跪在了地上,眼眸中渐渐凝聚了泪水,说:“我带着姐姐的期许进宫,原以为皇上待姐姐的心是一样的。可是,我却见着皇上宠幸一个又一个,但姐姐呢?她却远嫁他乡,孤苦伶仃,我替姐姐不值,替姐姐惋惜,所以才看不惯悦婕妤顶着姐姐的小名争宠。姐姐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代替姐姐!”
崇佶将她扶起来,说:“没人可以代替明月,朕也绝不会让明月留在异乡受苦。明月之事,朕会记在心里,从今往后,谁都不许再提起。”
索伦贵妃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楚楚地说:“是,我知道皇上不会忘记姐姐的。我在宫里举目无亲,只有皇上可以依靠。我与皇上记挂姐姐的心是一样的,各自平安就好。”
崇佶搂着她,稍一抬头,就能见到窗外的明月挂在树梢,对眼前的索伦贵妃,心中升起些许怜悯。明月将玉佩送了明珠,定是希望他能善待明珠。只要是明月的心愿,他便成全了她,也成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