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种话,如果是清醒的季泠哪里敢说得出口。
楚寔愣了愣,真没想到季泠居然如此了解他,他好笑地道:“那不回帐篷?”
季泠点点头。
楚寔将季泠搂上马,“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情人坡的传说在草原上经久不衰,一起上过情人坡看月亮的情人据说就能白头偕老,不能白头偕老的据说也能来世再续缘。不过情人坡所在的准确位置就人云亦云了,几乎处处都是情人坡。
不过地点不准确没关系,能哄到人就可以了。
季泠站在情人坡的坡顶,呢喃着“白头偕老”四字,她不敢奢望,可能与楚寔站在这里,仰望星空,就已经此生无憾了。
季泠的酒劲儿吹了风之后就更盛了,她转头看向楚寔,“表哥,我在这儿给你一个人跳舞好不好?”
季泠不是不害羞的,即便喝醉了她依旧害羞,可她心底那股想让楚寔看见她,并喜欢她,觉得她不比任何人差的念头此刻却占了上风,终于在酒精的蒸腾下,让她失了平素的矜持。
容不得楚寔反对,也害怕他反对,季泠已经开始跳了起来,嘴里还配合地哼起了《西洲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她的声音柔和缠媚,低低的,像晚风送着箜篌声。比黄鹂更脆,较百灵更甜。楚寔也是此刻才知道,季泠居然有这样一管天籁般的嗓音,生在她身上真的是埋没了。因为平日里季泠哪儿肯唱歌啊。
季泠唱得高兴了,跳得尽兴了,浑身香汗淋漓,热得无法自释,便不停地扯自己的衣袍,最后索性将腰带抛给了楚寔,将靴子踢到了坡下,就着一身白裳,赤足且歌且舞。
季泠的舞称不上顶好,但绝对不差。因为常年练习五禽戏,身体的柔韧度和力量都够了。她的舞是随性而发,和她的音乐一样,是把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里面,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身体,每一寸都浸入了舞里,跳出了她自己。
所以这样的舞自然不能用好不好来形容,你喜欢她,那这舞自然就是最美的,即使有一丝技巧上的瑕疵,也完全被那种情感所弥补了。
这让楚寔不禁想起两句诗,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季泠此刻已经唱到了尾段,“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反复地叹唱着这一句,为那句“君愁我亦愁”而痴迷,又为“南风知我意”而舒畅。
唱累了,跳累了,最后一个定格的动作是下弯腰。季泠只当自己真在做梦似的,顺势就倒在了草地上开始睡觉。
看着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季泠,楚寔一腔火气都不知该找谁发。这小妖精点完火,就把人撂下了。
是的,楚寔用“小妖精”来形容了季泠。今晚的季泠完全是让楚寔都觉得陌生又新奇的一个人,是没想到她薄薄的身躯下还藏着一堆熊熊篝火。
楚寔自然不能让季泠就躺在这儿,她身子本就寒凉,虽然是盛夏,但也经不住在草地上睡。
所以楚寔只能将季泠抱上马,然后胡乱地将她撕掉的衣服塞在马后侧挂着的囊里。用自己的披风将她严实地包裹住,为她轻轻捻掉发丝上、脸颊边的草屑。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一点儿动静儿都会噘嘴,皱眉,嘟囔着毫无意义的音节。脸蛋红彤彤的,像个林檎果,散发着醉人的酒香,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马奔腾起来,风刮得人疼,季泠就觉得冷了,一个劲儿地往楚寔怀里钻。楚寔被她磨得更是“火”冒三丈,季泠还一个劲儿地低声喊着“表哥、表哥,我冷。”
楚寔将季泠搂得更紧了,可她身上还是冰凉。
楚寔也没有法子,扬了扬眉,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占季泠的便宜了。或者也可以说,又便宜不占才是王八。
季泠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楚寔果然把他说过的话行诸于其身了。
季泠冷得厉害,又怕得厉害,只能双腿牢牢圈住楚寔的腰。
风里吹送着她破碎的痛呼,可除了青草和露珠能听见外,全都湮灭在了寂静的草原上。
宿醉加放纵,季泠在马车里躺了三天才恢复了一点儿元气。好在居然没有着凉,真是不可思议。
季泠对那晚的事情隐约是有记忆的,尤其是她耐不住征伐,放开嗓子呼痛的那一段儿,更是记忆深刻。正因为深刻,所以季泠恼死了楚寔,醒过来后的三天都没搭理过楚寔。
水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第一次见到自己少夫人对楚寔那么冷淡,还持续了这许多日。但她也不敢问,她真正贴身伺候季泠的日子不久,还有些敬畏,怕惹恼了她。
直到马车驶进了西郊温泉庄子的大门儿,季泠的脸色才软和了些。这里到处都是楚府各位主子的探子,她也不敢再跟楚寔甩脸子,否则老太太和苏夫人知道了,定要不悦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季泠知道分寸,若再冷战下去,夫妻就会疏远了。
楚寔感觉到季泠的态度柔和了下来,自然就贴了过来,“阿泠,不生气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季泠就背转了身。
楚寔从后面贴着她的脸颊道:“我真是冤枉,那晚可是你自己要给我跳舞的,又一个劲儿的寒冷,我们出去又没带多余的衣裳,我想着也就只有那个法子能让你暖和起来了。”
季泠忍不住回头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