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皇后揉着额角,看着下面不断磕头请罪惊慌失措的奴婢,皇后冷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叫你好好跟着丹云隐,让你带着路,你倒好,把人给本宫带进猎场里去了?刀剑无眼,若是丹云隐真的伤重而去了,你担得起这个罪责还是本宫受得了太子的诘问?宫里的规矩你都学哪儿去了?本宫素日里对你们这群奴婢就是太过宽仁了,让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什么都不清楚?”
那奴婢泪光连连,“奴婢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只是以为丹小姐…奴婢有罪。”那奴婢样子十分凄惨,额头已经磕破皮了,但还是一个接一个响亮的叩着头。
“你跟本宫请罪有何用?若是有人问你罪责,本宫定不保你。”皇后继续冷声道,只是看着那奴婢惊恐万分,良久才缓了语气道:“也算是你放她进去,救了太子,你去浣衣局做粗活罢,本宫身边留不得你。不过看在你这些年在长乐宫也是兢兢业业,本宫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
那小奴婢瑟缩了肩膀,被长乐宫的皇后赶出去,那便是从天堂到了地狱,尤其是浣衣局,估计是要受尽欺负,这些年来…那奴婢闭了闭眼,两行眼泪滚落,叩头拜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摆了摆手,一旁便有奴婢拖她下去了。看着那奴婢跪久了膝盖麻了一瘸一拐的样子,皇后身边的陪嫁大宫女绯月道:“娘娘…她到底跟着娘娘久了,也算是长乐宫的老人了,若是受不了以后浣衣局的苛待疯魔了,说出去点什么…”
“长乐宫的老人?”皇后轻轻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都说疯魔了,说些什么也是无关紧要的,就算是什么胡编乱造编排人的话,那有什么可信的。再说,谁来宫中,家中就没个什么牵挂了?”皇后是笑着的,绯月会意,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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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云隐咬了一口梨糕,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梨糕竟是酸甜滋味的,吃起来真是清爽。”丹云隐又咬了一口,一些渣滓扑簌簌的掉在被子上,被萧君阙轻轻拂去。
“你若是喜欢吃,日后孤便多给你带些来。”萧君阙看着丹云隐吃的高兴,自己也高兴了许多。
萧君阙宠溺的看着丹云隐,状似无意的问道:“隐儿可记得那日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奴婢带你进了猎场?”
“...”丹云隐动作一怔,道:“应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奴婢下来伺候的。不过那时我着急进去,那婢子也就没有多拦…”
“倒真是不懂规矩,约莫也是新去长乐宫的。”萧君阙抽走了丹云隐手里的梨糕。
“一心只想着进去,倒是没注意那奴婢了,约莫也是不懂规矩吧。”既是皇后身边的,丹云隐便也没存多大疑惑,便可能真的是新去的奴婢吧,再者一个奴婢怎么硬生生拦着她呢?顶多说上两句,她还着急着,自是不会听的。丹云隐动作十分自然的想要再从萧君阙手里拿回梨糕,却被萧君阙攥了手指。
“今日不能再吃了,总得吃点正经食物,天天倚着这些零嘴儿填肚子,孤看你是不想嫁了,故意不好好养着自己?”
丹云隐撇撇嘴:“哪儿敢啊,若是我毁婚,太子殿下那八抬大轿落了个空儿,还不得把我丞相府拆了翻个个儿来找我算账。”
“你知道就好,小丫头记性还挺好,昏了这么久还记得?”
丹云隐施施然道:“那是自然,太子殿下说的,我自然要记在心里,若是哪日提起来忘记了,太子殿下不是又要臭着一张脸跟我说教,啰嗦的很。”
“孤看明日不该给你吃这些,应该给你买甜到齁儿的蜜饯,你这牙尖嘴利的,还是抹点蜜吧。”萧君阙忽的伸出手刮了刮丹云隐的鼻头,被丹云隐在手上拍了一下,嘶的一声装作十分疼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再对上丹云隐偷偷看过来被抓包又迅速转走的晶晶亮的小眼神,想说些什么也哑口无言了,只得宠溺的无奈的摇摇头,“孤看,孤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啊,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打过孤。”
回应萧君阙的是丹云隐小声偷偷摸摸的略略略,和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
这月余来萧君阙和丹云隐的关系简直就是突飞猛进,眼见着丹云隐不再客气疏远的称臣女,萧君阙那心里是跟吃了蜜一样甜,犹记得那日带着从玉京搜刮来的各种美食来看丹云隐的时候,试探的问究竟是皇命难违还是当真那日庙会树下两心相知,却被丹云隐狠狠剜了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是良久才瓮声瓮气的道:“若是皇命难违,我去哪儿算猎场之事?”
萧君阙那日简直是欣喜若狂,他的人生向来都是运筹帷幄,每一步都有极其强的目的性,皇帝不喜欢他太出风头太过优秀,那他就收起狼的獠牙,没有丝毫犹豫,皇帝疑心疑鬼他就将势力的兵符直接交还皇帝,没有丝毫纠结,从来都是宁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他,从未有过不确定和紧张,而他在丹云隐身上仿佛找到了人生空缺的那一点东西,丹云隐就像是老天突然给的宝贝一样,明明也是在皇城脚边生活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走进他的视线里,突然就从天而降,坠落进了他的心里。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只觉着是心动的好看,那不是那些世俗的美,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仿佛前世在奈何桥边凝望了她好久,期盼了好久。
如今这个宝贝要被他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