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王忍不住扭头瞥了乔清澜一眼,心里头觉得有几分古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她不用问,光看脸色也能看出来了,多出这样显而易见无需回答的问题来,又有什么用处?
不过,励王早已知晓乔清澜不是一个普通女,听她方才言语的口吻,并不像是结束,反倒更像是一番引言,兴许问这几个貌似愚蠢的问题,都是为后面真正的杀招做铺垫的。念及此处,励王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并不急着打断她的话头,反倒隐隐有几分期待,希望她真能成为自己的一路奇兵,一员福将。
乔清澜并不知道励王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刚刚还一直自我告诫,绝对不能够锋芒毕露,让励王对自己从欣赏转变成忌惮;结果不过片刻工夫,一瞧见励王在面对柳皓的时候逼供不力,心头一个冲动,瞬间就把那些自我警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该的不该的,一溜烟都了出来。
这下好了,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发不可收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乔清澜也明白这世上不曾有后悔药可买,若是一半留一半,只怕非但不能亡羊补牢,反而会引起励王更大程度的戒备,甚至还给了他寻机发难的借口,那才真真儿叫做得不偿失。
迅速稳住心神,乔清澜心中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有一鼓作气地做下去,赌一赌励王对自己究竟有多少真情实意,是欣赏大于忌惮,还是忌惮大于欣赏。乔清澜不再优柔寡断,连特意观察一下励王神色的步骤都索性省略掉了,只是牢牢盯着不远处的柳皓,幽幽道:
“依我看,你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敢不敢的问题。你对那个派你来的幕后主使太过恐惧,害怕万一你真的背叛了他而选择招供,一旦你不幸落入他的手中,叫他得知你背叛的事实,到时候你便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为这个世上最凄惨的人。我想,我没有错什么吧?”
柳皓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现如今虽然又一次被乔清澜直言不讳地点明了自己并不想公之于众的心事,但他的脸色也没有办法再变得更黑更糟糕,于是看起来,他就像一个木偶似的,乔清澜这番话如同泥牛入海,在他的面庞上找不见半点波澜。
不过,乔清澜不相信他会无动于衷,况且自己最大的杀手锏还没有真正抛出来,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定然不会半途而废。于是,她也不管这家伙究竟心里头都是怎么想的,径自冷冷一笑,仿若漫不经心地道:
“只可惜,有些晚了,你害怕的东西,只怕很难逃得过了。就算你坚持到最后还是一个字都不,在他们眼里,你也已经是一个叛徒了。”
这番话一出,柳皓那双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睛,终于从励王身上转移到了乔清澜的脸庞。励王也很有几分惊奇,不过他略略一想之下,就开始有了些许猜测,看着乔清澜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其中洋溢着丝丝缕缕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
“你不妨想想看,若是我们找个机会透露一下风声,你是西燕国派遣而来的细作,待得你的主听见了,他会怎么想?他是会觉得励王殿下无比聪慧,可以一眼识破你的身份来历呢,还是觉得你的嘴巴不够牢靠,对他有了背叛之举?”
励王心头不由暗叹了一声,道不明的复杂感慨。他先前就已经有了些隐隐约约的猜想,如今乔清澜开口出来,果然也验证了他的猜测是准确的。这一招着实够狠够绝,也相当精妙,励王想不到连自己都尚未走到这一步,乔清澜就已经想出这样果决的法来摧毁柳皓的心防了。
在这一瞬间,励王仿佛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一直对乔清澜百般忌惮,心心念念要杀之而后快了。
自己原本不过是为了同柳府进行一场隐秘的交易,却竟能叫自己邂逅这样特别的一位奇女。她可以和自己并肩战斗,为自己分忧解难,甚至做得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好。此生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柳皓几乎快连自己出口的话是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都在嗡嗡作响,来回盘旋着的只是先前乔清澜那番极其致命的威胁。
这该怎么办?事情怎么可能会发展成这样?
柳皓非常清楚,如果乔清澜口头上的威胁真的变成了现实,那么自己是绝对有可能经历一场看不见曙光的可怖噩梦的。诚如她所,没有人知道他身后那个神秘而严苛的组织,究竟有多少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的手段,而且他还明白,以励王的本事,想要把这种威胁变成事实并不困难,即便他明日就要出征了,但只要将此事交给太去办,结果自然也是一样的。
柳皓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更希望自己早已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我不是什么西燕国的人,我就是晟王的人,你们泄了口风也没有用……大人他会相信我对他的忠诚的!”
虽然柳皓自己听不见,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出口。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挣扎在绝望的深渊里,尽管已经基本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却依旧有最后的一丝侥幸,无法甘心就此彻底沉沦,万劫不复。
乔清澜忍不住噗嗤一笑,看了一眼励王,知道接下去不需要自己再做些什么了,自然更不需要自己再强出头,交给励王自行处理便可,他一定可以把眼前的柳皓收拾得妥妥帖帖。
“原来你叫你家晟王殿下,是称呼他为大人的,本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