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人市,这里是买卖雇佣丫鬟家丁的地方,京中大户人家,官宦门第家里的佣人基本都是在这里雇佣和购买的,有父母卖孩子的,有卖身葬父母的,有卖家奴的,也有头上插根干草,卖自己个儿的,都是些可怜人。
西门庆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在封建社会一直存在,也在很多历史典籍中看到过相关的描绘。可即便如此,第一次亲眼看到,也是心中震惊不已,太震撼了!天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像牲畜一般标价售卖,像货物一般供那些大户人家挑选,更有甚者,甚至还伸出手掰开他们的嘴巴看看牙齿,捏捏身体看看强壮与否,男的还则罢了,女的也是一般无二的待遇,甚至还可以讨价还价,这是怎样的荒唐行当?难道他们就不是父母生养的?难道他们生来就该没有尊严?难道他们注定就要卖身为奴,低声下气的受人指使,任意打骂这句话是谁说的?你过来,我不打死你!他们都很可怜,但这句话很显然不适合用在他们身上啊。他们大多是老实本分的农家子弟,或许没见过大世面,但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约,他们大多数人,倾其一生,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只是为了有衣蔽体,他们没有,也不敢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们不敢有有朝一日高人一等的奢望,他们只是为了简单纯粹的活着...他们只知道辛勤劳作,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他们觉得不偷不抢自食其力便是美德...
千千万万个简单纯粹,安分守己的他们,才铸就了一个个王朝的中兴和江山的稳固。但是他们面对疾病、面对干旱、面对洪水、面对风暴、面对官家豪门欺凌,只能默默承受,无力反抗。
这些人本可以去偷,去抢,去占山为王,可他们没有,他们宁可丢弃自己的尊严,也选择了安分守己,扔坚守着内心那份底线~你给他们一点好处和善意,他们会知恩图报,他们才是整个王朝的基石,他们不该落得如此待遇~可他们卑微,渺小,小到没人把他们看在眼里,没人在意过他们的感受...
这样结局的出现不是偶然...这样情况,也不是不能避免,在大唐鼎盛的贞观时代,也有这样的人市,可贩卖的那大多是蛮夷,外邦的男人女人,有突厥人、高丽人、波斯人、阿拉伯人、还有印度人以及被称为昆仑奴的黑人,在那个被八方来朝的天朝上国时代,没有人敢贩卖大唐的百姓。为什么此时号称世界最强大,最繁华,最繁荣的京师汴梁,却还有着这般的情景,相比较一条街之外的繁华大街,人们来来往往,谈吐不凡,衣着光鲜华丽,楼头管弦丝竹日夜不绝,长袖漫卷,裙带翻飞,文人雅士,折扇轻摇,觥筹交错间尽是互吹互捧,朝堂高官,整日不思国事,一心只为党争之间那一口书生义气。天南海北,无处不宣示着这病态的浮华,不知亡国恨,犹唱后庭花的,又何止那些歌女?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讽刺着帝王的昏庸和朝堂的昏暗...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哪有这些渺小人物的容身之所?
可气啊!可恨!西门庆此番再也没有的游玩的心情,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够将这一切改变...
“兄长,回吧!”西门庆叹息一声,对林冲说道,此刻的他感觉喉咙都被什么都系给噎住了,声音都有几分嘶哑~
此时的林冲眼里也满是无奈,怜悯和愧疚,深深看了西门庆一眼,点了点头。
“公子!买了小人吧!”就在西门庆欲要转身离去之时,突然从一旁窜出一人,噗通一声跪在身侧,抬头乞求着。
西门庆楞了一下,不禁低头看去,只见这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此时确实满脸的淤青,嘴角开裂,眼眶微肿,应是被人暴打过。眼神里布满血丝,眉宇间满是疲惫,还带着一丝难为情的气祈求,却又异常坚定。身上衣着不似平民,做工精细,用料也算是考究,不过,此时却是皱巴巴的,还有几个撕裂的口子,略显残破。
西门庆,眼神复杂的审视着他,他感觉这个人和这里每一个被售卖和卖自己的人都不一样,忍不住问道“你是?”
“回公子,小人姓钱名罐,就住在这牛行街后头,先前是大成商号的掌柜,负责海上贸易,上月带船队去高丽,回来之时,遇上了风暴,几船的货物都葬身大海之中,我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瞟了两天,被路过的商船遇上,才捡回一条命。可我那东家,认为是我的责任,顾让我倾家荡产来赔付损失,小人家中一切钱财,房屋,田产,都被用来抵债,还差一百多两无法凑齐,最后有几个昔日交情不错的掌柜,为我求情,最终才被暴打一顿,扔了出来。带着我的妻子与三岁的孩儿无家可归。昨日,我妻子病倒,被此处一老街坊暂且收留,却是无钱治病。小人无奈之下,只好卖身为奴。方才便见公子气度不凡,驻足观望之间,严重满是怜悯,小人自认见过一些世面,也见过不少人,便觉公子是值得小人此生追随之人,才斗胆拦路。小人句句属实,街坊也可为我作证,请公子明察。”见西门庆发问,钱罐匆匆忙忙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需要多少银两?”西门庆沉默一下,开口问道,刚才这人说话之际,他一直在留意他的眼睛和面部表情,此人虽然落魄,但眼神清澈,谈吐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