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重黎终还是扭脸看了长潋一眼:“那鱼炖都炖了,吃一顿是不是也算对得起它八百年的岁数?”
霓旌:“……”
云渺渺:“……”
不会说话您可闭嘴吧!
“咳咳咳!……”长潋猛然咳出一口血,惊得三人齐齐僵住。
看着面色陡然苍白的长潋以及地上一滩血,云渺渺和霓旌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他身上,似有一丝狐疑。
“看,看本尊做甚!本尊又没气他!”重黎脸都黑了,错愕地瞪着长潋,当即想到他体内的邪气。
他体内那一半虽说也隔三差五给他闹个不痛快,但好在他早已堕魔,倒是还算撑得住,但长潋既为上仙,一身仙骨纯灵,要想封住无尽,并非易事,眼下看来,怕是快入心脉了。
他想开口,长潋却斜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
他一愣,看向一旁的霓旌和云渺渺,面色微诧,思虑片刻,还是私下传音与他。
“你还没告诉她俩……?”
霓旌给他递了块帕子,眉头微皱,看起来应是比云渺渺知道得多些。
“暂且瞒着罢,我还没到……”
传音未落,他便忽然昏了过去,幸而霓旌再旁,及时接住。
“师父!”云渺渺面色顿变,忙上前查看。
霓旌给他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似是有所迟疑,顿了顿才道:“气血攻心,歇一会儿便能醒,莫慌。”
云渺渺一愣,犹豫片刻,正想细问,步清风匆匆而入,还未开口便一眼瞧见昏倒在霓旌怀里的长潋,吃了一惊。
“师,师父怎么了!”这等状况下,他率先怀疑的自然是一旁的重黎,还未拔出剑来,便被隔空打了回去。
“别咋呼,这还没死呢。”重黎沉着脸按住长潋的手腕,凝灵传入他体内,但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长潋眉头紧锁,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他亦觉察到他体内乱窜的无尽的邪气,虽已竭力压制,依旧甚是可怖。
他暗中注入一道灵气,疏导经脉,调和紊乱的气息,试着令其渐渐平息。
他与长潋本就师出同门,所修功法亦无差别,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眼见长潋面色稍缓,云渺渺等人得以松口气儿,才想起方才步清风神色匆匆地进来,似是有话要说。
“师兄,可是发生什么了?”
闻言,步清风猛然回神,拿出了一只传音纸鹤:“端华长老刚刚传信来,有要事谒见师父,一会儿便到映华宫。”
霓旌脸色一变:“一会儿便到?人都不晓得几时能醒呢!”
云渺渺看向昏睡不醒的长潋,沉思片刻,转而问步清风:“可能拖一拖?”
“这……如何拖?”步清风本是进来报个信儿,也不曾料到会有这等状况,一时间没个借口回绝端华。
对端华的怀疑还未打消,云渺渺自是要留个心眼儿的,师父这个样子若是被撞见,万一长老真有什么隐瞒,只怕不妙。
犹豫之际,远处一朵祥云落在崖边,一袭青衣冉冉而来,不是端华还能是谁。
“糟糕……”她心头一紧,立即与霓旌将长潋搀入内殿,将门关上。
“这可怎么办?”霓旌也不免有一丝心慌。
数千年为仙门柱石,一朝倾塌,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明明一直在服药,难道是她诊断有误……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攥着长潋的衣袂的手无声地收紧。
“此事暂且不可外传。”云渺渺斩钉截铁道,“端华长老可有说是何等要紧事,能否暂缓?”
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就这么巧?
步清风摇了摇头:“纸鹤传音并未言明,应是要当面同师父细说,但师父现今不省人事如何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端华的声音。
“掌门?”
众人心头一咯噔,透过朦胧的窗纱能望见端华就在外头走动。
霓旌压低了声音,摇摇头:“不能让他进来……”
思虑片刻,云渺渺正欲起身出去面见端华,身侧的人却忽然站了起来,沉着脸朝门外走去。
云渺渺吃了一惊,不知他意欲何为,但他若就这么走出去,映华宫中出现魔族,这事儿怕是十张嘴都说不清。
想拦,却没能来得及。
他周身荡开层层雾胧,每走一步,便散去一份浊气,不知从何处而起的纯净灵气,竟与长潋愈发相似。
雾气散去之时,玄色的衣袍已然化为如雪的荼白,素缎轻纱,翩然如羽,发上金冠也于瞬息间变作纤长的鹊尾冠,银丝长绦,无论身量还是穿着,与昏睡的长潋别无二致,无需回头,一道背影便足以乱真。
三人领会到他的用意,不由错愕。
便是日头打西边出来,她们也不敢信他竟会乐意这么做。
云渺渺清楚他的性子,自是不放心,忙放下手中药瓶跟了上去,顺势将内殿的门带上。
长老谒见掌门,即便是掌门弟子,若无首肯,也不宜多加掺和,她便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屏息凝神,静静地听。
端华见“长潋”从内殿走出,眉头舒展,上前行礼:“参见掌门。”
“眼下没有旁人,无须多礼。”
答复的声音平缓沉稳,一改平日凶巴巴的口吻,竟与长潋如出一辙,倒是出乎云渺渺的预料。
若非极为熟悉之人,怎能如此相像。
端华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长潋”,眸中略有狐疑之色。
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