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酒祭刀,化炁为刃。
这是只有少数刽子手才能掌握的技艺,古往今来都是口口相传,便是在手异人的世界,也不多见。
子语凝神戒备,端详着熊万才的一举一动,老板娘常说,行炁之法,千变万化,但凡是能形成一个流派,必然有一些过人之处,哪怕是这种不起眼的三教九流,也能走出几位手段通玄的人物。
熊万才依旧是单手握刀,不过气势却是全然不同,他大踏步上前,喝了一声,向着子语便是连砍三刀,与此同时,脚下如墨一般的杀炁四下飞旋,映衬着肌肤上红黑相间的纹理,宛若一尊杀神。
子语避其锋芒,侧身便是三拳,拳拳打在刀背上,每一下都让熊万才刀身沉顿,险而又险的避开迎面劈来的刀刃。
熊万才一击失手,反身又是三刀,他出刀毫无章法,全凭临场应变,子语身若游龙,在屋子内与对方游斗起来。
不多时,整间屋子已经伤痕累累,砌了墙砖的大理石墙面被砍出数道手臂长短的裂隙,屋内的家具摆设更是七零八落,大都被拦腰斩断,横截面平整光滑,这种杀伐果断的劈砍手段,绝无法用肉身去扛。
只不过子语终究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甚至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熊万才却是已经气喘吁吁,手中的刀似乎已经握不稳了。
他到底不是一个刽子手,手上的刀还是差了一些。
“你应该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了,放下屠刀,离开这里吧。”
子语右手握拳平举,拳面抵在身侧的墙壁上,几道张牙舞爪的刀痕看起来极为狰狞,熊万才尽管有些疲态,却还是紧了紧手中的刀,对于子语的劝诫很是不屑一顾,即便自己没有伤到这个少年,可是对方显然也拿自己没辙。
这样平分秋色的局面,他的刀可没有理由认输。
“噗!”熊万才偏头吐了一口,看着子语沉声道:“我知道你在茶楼中是个说书的,不过未免口气有些太大了吧,区区一个……”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子语的手臂轻轻动了下,墙面上“嗵”的一声闷响,紧接着蛛网一般的裂纹以少年的拳头为中心,向四面扩散,随着石屑的碎裂声,烟尘过后,墙面上出现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观景台两边并未住人,子语轻描淡写的一拳直接洞穿了房间的墙壁,若是有人瞧见,定然也会惊愕的落荒而逃。
熊万才看着站在那里,目光平静的子语,将后面的半句话咽了下去,神情间满是难以置信,这些年来,楚汉镇附近但凡有些本事的手异人,善名也好,恶名也罢,皆是闯出一番名堂,怎么会像眼前这个少年一般籍籍无名。
若非是自己孤陋寡闻,便是刻意隐瞒了身份,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一场战斗,却是自己看走眼了。
熊万才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时目光再次坚毅起来,将光晕黯淡了几分的大刀往身前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掌柜的对我有恩,我熊万才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伪君子,身为酒楼的红棍,便是死,也绝不会让外人坏了这里的规矩。”
子语微微蹙起眉头,之前的所作所为,便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放自己过去,不成想这人对于酒楼竟然如此衷心,明知不敌,还要誓死顽抗,他有些好奇,这个酒楼背后的掌柜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说话间,熊万才身上的墨纹更浓了,整个人也渐渐被周身凝聚的杀炁笼罩,房间中隐隐传来一些鬼哭狼嚎的声音,似有似无,令人发寒。
无声的气浪盘旋在熊万才的身侧,他咬着牙大喝了一声,双手持刀,呈挥砍状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就像是刑场上肃穆而立的刽子手一般。
“斩立决!”
陡然间,熊万才手中的大刀向着一侧斩下,带着阵阵嗡鸣声,以及呼啸而来的哭喊声,让人心乱如麻。
只不过刀尖离子语的方向还有丈余,断然不可能碰到子语周身寸缕,然而熊万才眼中却满是一往无前的刚毅,手中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子语有些狐疑,却忽然觉得后颈一凉,下意识的翻身让开,却还是迟了一步,一抹刀光贴着后背划过,溅起一道血花。
对方的刀依旧离身前有丈余距离,不过刀身上却出现一点殷红,与子语背上一指长短的刀痕遥相呼应。
子语看了一眼飘落在地上的兜帽,若不是自己千钧一发之际及时躲开,怕是整个后背都会削下一层皮。
熊万才虽然一击得手,不过却只是伤了对方一点皮毛,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他再次将手中的刀举过头顶,双手只觉得更加沉重了,握刀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祖训有言,引刀之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持刀者一人,下刀者两人,前后遥相呼应,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这是刽子手历代相传的禁术,一柄实刀,一柄虚刀,一人持刀,好似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握刀,实刀杀人,虚刀斩鬼。
熊万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命数还能斩下多少刀,从父辈手上接过这把刀的时候,便一再告诫,若非万不得已,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碰这个禁术,刽子手终究不是一个长命的活计,一旦破例,不死不休。
它消耗的是人的阳寿。
熊万才已经别无选择,面对眼前的对手,他只能放手一搏,颤抖的双臂再次挥砍下去,一刀,两刀,三刀……
两边的墙壁已经四分五裂,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