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镖头上前一步,站在崔大鹏身边,其他几个镖师也跟了上去,却是被龙骑兵的长戟拦了下来。范羊看着眼前的女镖头,左手架起右手手臂,手指轻轻地点在鼻子上,沉吟片刻,笑道:“镖局?怪不得一身正气,若是没有一些大义凛然的样子,还真是撑不起这个场子。”
女镖头面色不改,也是拱拱手,一嘴的江湖气息,“范公子,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与这对母子相同,若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公子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一般见识。”
范羊双手在嘴边哈了哈,微微有些雾气,到底是深秋时节,天气越发寒冷,他搓了搓手,然后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耸了耸肩膀,说道:“今儿个可真是有意思,本公子才刚刚进入龙阳镇地界,什么牛鬼蛇神都钻出来了,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镖头,倒是比在场的许多男儿还要有勇有谋,光明磊落。”
说话间,他回身扫了一眼周围畏畏缩缩的民众,大都是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笑了笑,“如此说来,龙阳镇还真是人杰地灵,说不得与镇长的这次相谈,还真能促成一些大事情。”
他挺了挺胸膛,“范某人能够有幸见识这场变革,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他看向女镖头,说道:“其实范某人知道,许多人都觉得范某人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睚眦必报,范某人没有好辩驳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说起来,范某人也是一个四处奔波的大忙人,不过并非是为了一家一人,而是关乎到一城一池,范某人不得不小心谨慎,一句话说错了,一件事做错了,兴许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此付出代价,范某殚精竭虑,或许这个心情,你们这些镖师反倒是能够理解。”
崔大鹏皱了皱眉头,一个民间传闻的大魔头,与他们这些人相提并论,这让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而且那人看向镖头的眼神,虽然笑容满面,客客气气,不过眼神中的凛冽,可是比冰冷的天气还要无情。
崔大鹏刚想说话,又是被女镖头瞪了一眼,只好将肚里的话咽了下去,女镖头面不改色,依旧是拱手说道:“大人有大人的难处,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自然是无法体会,既然大人还有正事要办,咱们便不打扰了。”
范羊忽然一把钳住女镖头的下巴,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家伙竟然隐隐将女镖师提了起来,崔大鹏大惊失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便要上前撞开那人的手臂,站在身后的几个镖师也是急了,自家镖头被人这样欺负,他们一干大老爷们儿哪里还看得下去。
胖头鱼也推推嚷嚷的冲了过来,只是一柄长戟瞬间立在他们面前,锋利的刀刃耀耀生辉,架在胖头鱼的脖子上,根本不用一声令下,只要再敢上前一步,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冲撞龙骑兵,无论如何都是死罪。
与此同时,崔大鹏肚子上挨了一脚,跌坐在地上,一只花斑豹子走了过来,慵懒的伸出舌头,在崔大鹏的脸上舔了舔,然后虎视眈眈的看着地上之人。
崔大鹏下意识地僵在那里,只觉得腥风扑面,一股恶臭袭来,让他忍不住作呕,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只是无能为力,神色满是担忧的看向镖头。
女镖头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范羊手指在女镖头的脸上划了划,身子前倾,几乎是贴着她的面颊,嘿然笑道:“范某一路行来,也见识了不少英雄豪杰,想不到如此有英雄气概的,还是一帮子押镖的镖师,真是大开眼界了。”
他手腕一抖,松开了女镖头,然后摆摆手,龙骑兵与花斑豹子骑手都退了下去,镖师们一哄而上,围着镖头七嘴八舌的问道:“头儿,没事吧,你没事吧?”
崔大鹏一脸惭愧,似乎觉得是自己将兄弟们都卷入这场不必要的争斗中,连累了大家,连累了镖头。
范羊负手而立,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一幕,忽然笑道:“是了,说了这么多话,还没有问清楚你们到底是哪个镖局的,说不得日后还能照顾一下生意。”
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一个被鬼车惦记在心的镖局,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范羊喜怒无常,往往一句不经意的话,便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女镖头叹了口气,却还是扬声说道:“回公子的话,咱们是行者镖局的。”
范羊点点头,便是此时,异变突起,坐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母子二人忽然撑着地面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抽出两把匕首,一左一右,向着眼前的范羊冲了过来,两人目光尖锐,哪里还有刚才柔弱妇人与无知孩童的样子,匕首上泛着隐隐绿光,显然是淬了毒,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向范羊的脖颈。
噗嗤!
那妇人手中利刃离着范羊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整个人都顿在那里,肚子上有一柄尖刃穿体而过,后背上又是一阵力道传来,整个人被钉在地上,她呕出一口学,艰难回头,只看见身边龙骑兵冰冷的面盔。
龙骑兵长戟一挑,那个妇人被架在空中,血花四溅,喷了崔大鹏一脸,与此同时,小男孩儿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连带着整个胳膊落了地,一只花斑豹子满嘴鲜血,又是一口咬在小男孩儿的脖子上。
那貌似孩子的小家伙只吐出了最后一丝断断续续的话,“范羊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
转瞬之间,两人便毙了命,周围鸦雀无声,两旁的行人皆是跪坐在地上,匍匐着身子,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