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清明法?”前者饶有兴致竖起耳朵来。
弱冠之人深潭般的眸子暗了暗:“不枉死。”
城主先是一怔,随后大笑了起来“无忱老弟,你这也太……哈哈哈……”实在想不出什么适合的词来形容眼前人的回答。
“天真。”青年倦怠的尾音替城主回答。
“呃,老弟别生气,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前者立即收敛笑容打起哈哈来。
只见青年委婉起身深深作揖:“无忱还有事,先告退了。”
‘果然生气了……’城主啧吧嘴,“呃……好吧,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多留了……”
待青年的身影消失如晨露消失在烈阳之下,大腹便便的男人朝身后招了招手,随后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二人耳语了些什么之后,黑衣人又瞬时消失。
新花魁的评选可谓草率,至少在红坟的眼里是这样的,当年她评选花魁之时可是集结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数位先生教导了小半年才敢参加,若非她从未好好学,也根本不会与当时一名风头正盛的舞姬争了三四天才拿下城内雅士大部分的选票,而今天这场选拔,虽然声势浩大,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评选”,那些个没落士人拥挤在第一排强烈抗议为何没有“花榜”仪式,这场隆重的选美,本质大概只是为了将内定的花魁推出来而已。
万众瞩目的遮帘掀开时,一袭鹅绒色绸缎衬着晌午灼目的光从中踩着莲步婀娜而来,她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似是一支盛开着的黄馨梅,举手投足间尽是满楼的青雉淳婷,完全不同于前花魁那般艳魅到诡戾的程度,此女只需探一眼,脑海便会浮现诗经中的画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高楼隅上;娥眉淡扫,凤眸流转含情凝睇,鬓云欲度香腮雪,唇抿羞色显毓秀。
一时间惊诧与欢呼交织成震耳欲聋的响动,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后排的几个落魄文人全然不顾君子形象蹿跃起来大喊:“君君姑娘!我爱你!”
比起前花魁,这样温和娉婷形象仿若才是文人们心头好,于是前排的文人骚客也开始附和了起来,当高阶文人的审美意识被大家认识到之后,附庸风雅的寻常百姓也开始大声叫好。
跻身在人群中的红坟不时被激动人群胡乱撺掇的手掴到脑袋,她愤懑地踹了几脚,然那些人好像痴了似的,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前花魁吃味冷哼一声:“哼,一群没见识的玩意儿!”
“好美啊……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看的女人……”宸儿双手窝在胸前陶醉感叹,随后她机敏地反应了过来,赶忙抬手遮住了初五的眼睛:“初五哥哥看不得。”
少年难免觉得好笑,咧开嘴角,两颗小小的虎牙崭露头角,“为什么我不能看?”
“就是不能看!花魁都是妖孽!会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然后让他们倾家荡产!总之……不能看!”少女胡乱解释一通。
‘喂喂,我没做过这种事好吧?再说了,这并不是人家花魁的错吧?’红坟一记白眼朝着小丫头投了过去。
初五“扑哧”一声大笑了起来,一旁的红坟闻见他爽朗的笑声仿如刚刚吃了一口沾糖的糯米糕,她唇边不明所以勾勒弧度,凑过身来打趣少年:“笑得这么欢,说吧,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花魁了?”
闻言,少年的笑容瞬时收敛了半分,“胡言。”
“呦吼,刚还笑得那么欢,怎一下正经起来了?被我猜中心思了吧?男人嘛,心里藏着一个,眼里也会躲着另一个的!不要不好意思,大胆承认呗~”红坟撞了撞少年的肩,表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是人之常情。
宸儿一听,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初五敛去半分的笑容这下子完全没落了,他瞪起眸子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严穆,只听他口吻比方才重上许多:“我没有。”
“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嘛!”红坟不依不饶。
少年的桃花眸瞬时缀满无辜,顿了顿正色道:“我心里和眼里只会同时存在一人。”语毕,发觉自己太过正襟危站,为了纾解氛围,又赶忙解释:“不管你怎么想,这世间男人也有不尽相同的。”
“初五哥哥……”宸儿一脸娇羞地挤进少年怀中。
被初五这么一说,反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红坟啧吧一声,无趣地摆摆手,小声嘟囔:“干嘛这么正经,搞得谁比他发誓似的……切,无趣。”
灵鹊较之名为“君君”的花魁稍晚一些出来,她轻摆罗扇悠悠道:“感谢大家的厚爱前来捧场,醉梦坞倍感荣幸,恰逢今日又是君君的生辰,坞中酒水钱一律减免!大家今日不醉不归!”
“喔——!”
“鸨娘阔气——!”
人群响起的热烈的掌声震耳欲聋。
随后,鸨娘又清了清嗓子,“作为新一届的花魁,为了答谢各位的厚爱,君君提出愿陪伴诸位之中的有缘人度过夕阳下垂的时光。”
此话一出,水泄不通的人群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选我!”“我来!”“我出五千两!”之类的话语。
淹没在人海中的三人往后退了退,却又被挤到了前头,随后他们在人群中看到一群身着统一绛紫服饰的家伙,红坟一怔,嘴角随即晕开了一抹肆意的笑,巧了啊,这不是方才教训过的贵胄公子哥的家丁们吗?果然,醉梦坞的开选新花魁这种事定是天下皆知的大事,就连京都的贵族也都被吸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