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走到问竹旁边,蹲下附耳而去,在她耳边一阵嘀咕。
她听罢,直笑道,“是,奴婢一定办好,不让娘娘失望。”
我笑笑,她,还真是憨实得可爱。
早膳草草吃了,我便带着问竹去于才女处。路上,经过问竹所说的那眼水井时,她还是一副惊慌胆颤的模样,我因也胆怯,便只绕着它过去。
“娘娘,那日您怎么自己个儿出去走那么远,还遇到了于才女,您当真一点不怕她对您不利么?”问竹扶着我,被暖暖的春风拂面,柔柔的让人直感十分惬意。
我笑着看着前方,边走边回应,道,“现在你一说,倒也纳闷,当时自己怎么就走了去,还与她说了那么一会子话呢。”
“不过,一会儿咱们可以要人家帮忙的,你可不能像上次鲁莽了。”我故意停下来,嘱咐问竹。
问竹脸一红,惭愧道,“奴婢记下来。奴婢也是怕她对娘娘不利,才……”
“好了!”我打断她,“我知道你的心意,走吧。”
黑洞洞的走廊,依旧的漆黑。我与问竹在走廊南头先停留了一会儿,待觉得眼前不是那么狠黑时才慢慢向北走去。脚下好在是织锦绣鞋,不然踩在地板上‘哒哒--’直响,在一片黑暗的小走廊中才叫吓人呢。
于才女的屋子,闪着光亮,这里必是昼夜点灯的。一路走来,并未遇见,那么肯定是在屋中了。
我轻推开门,随意笑道,“于妹妹,你可在呢?”却在看清楚室内的一切后,止不住问竹一声高喊,“啊----”
“你,你是……谁?”惊神未定,嘴边那本是浓厚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僵着还是幻变着。我有心后退,却无力动弹,只颤悠悠的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女子。
略显丰腴的身子,看上去,感觉她的年纪不小,少说也要四十出头了。一身与于才女那日同样的青白色长衫,发髻看似简单挽就,不着寸饰,细看却是四妃仪制的揽月髻。她的脸上,横七竖八,疤痕林立。推门声与惊呼早已让她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一双黑眸直面看来,我深深被那双眸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温柔与霸气所震慑,心魄都被夺去了三分。
这个女子,怎么会有温柔与霸气,原是两相矛盾的两种目光呢?
这个女子,是谁?怎么会穿着酷似于才女的衣衫,随便坐在于才女的桌前,安静的看着书册呢?
很多疑惑,卡在心间……
静窒片刻。中年女子起身,缓缓向我走来,眸子里的那抹霸气渐渐被另一侧的温柔取代。觉察袖摆被轻轻摇动,问竹自是心悸欲逃,我潜意识的退了一步,对女子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温柔刀,伤人命!
无意中窥探到她,想必凶多吉少。而她愈发展露温柔目色,愈发让我心生畏惧。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走过我,直直向门外而去,仿佛我同问竹是透明人一般,走过我俩,她没有丝毫停顿。怪哉!
我不明所以,茫然回头,却正巧看见欲要进门的男子,一惊不小。
抬眼,倏然看到我时,那琥珀色眸子顿时也闪过一丝诧异,“皇后娘娘,在?”
这下子,迎她的女子猛然转身,逡巡的目光似要将我看个通透,“你是皇后?”
她丹唇轻启,散漫的问道。歪曲的五官也随之波动起来,我强压下胃里那翻滚的苦处。垂首道,“废后之身罢了。”
哪里来当得起许鉴一声‘皇后娘娘’。
许鉴瘪瘪嘴,又看了看毁容女子,识趣的不再说话。我在一旁看得纳闷,许鉴,似乎对那女子很是尊重。
因为有了许鉴,气氛缓和了不少。问竹呆愣着在一旁,许鉴她不识,我也没有同她说过晚上的事儿,她自然不知道,只留在那一头雾水着。
四人寻了椅子坐下,毁容女子目光柔和,却在我身上上下逡巡,不管怎么着,初次见面,这样也是十分难受别扭的。她看着我,我只好垂下脑袋,不与她照面。许鉴也是,根本就不开口打破嗤人的沉默。
“端庄秀丽,温婉高贵,美中不足的就是略少了些胆气。你说是不是?”许久,听得那女子如斯评价。
我微抬首,恰巧碰上她笑mī_mī的眼神,心里晃过一丝诧异:她,是在说我么?
“鉴儿?……”没有听到回应,她依旧看着我,轻喊了声。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许鉴,却在看到许鉴的俊脸时,有些调侃和不悦了,“看我的儿媳妇呢?”
“鉴儿不敢,请义母恕罪。”许鉴转正身子,急忙低头请罪。从我坐的这个位置上,正好看到许鉴低着头,嘴角勾了勾,却尽是苦涩。
原来,这个女子是许鉴的义母。许母八成是将我比作许鉴的内人了,可,她语气中的不悦又是为的什么呢?
见许鉴募然请罪,许母便没有再难为她,淡淡一笑,冲我道,“一国之后,怎么会遭废弃?不知姑娘,可愿意说给我这老婆子听?”
看她期待的眼神,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好回绝她,我便起身,福了福身子,才又坐下道,“但愿许夫人不嫌后宫之事无趣。”
她灿然笑道,“当然。”
如此,我便将事情始末拣无关痛痒的说了说。毕竟,许鉴是何许人,许母是何许人,我并不了解。
许母听完我的话,如壑脸面微微抽动,眼神慢慢变得深邃起来。我不明情状,投给许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