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开眼?那三叔得先跟你讲个事。”
伍三思蹲下身,表情严肃起来。
“世间万物有灵,人为灵之长,有思想,有情绪,有各种冷、热、痛等感觉。同样的,器物年岁悠长,并且得到一定机会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呆得久,它们也就会不同凡响,你要晓得尊重它,记住了?”
银霜点点头。
“那好,呆会儿三叔用秘技给你开眼,过程可能有点难受,你要忍得住。这个开眼也并不能用太久,大概两三天就会恢复正常,这两天里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异象,要是怕,就想想上面三叔讲的话。你不起心,物不会起心,但凡蛮多事,其实都是人自己起了心思,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
何洛听得直想翻白眼。
师父一到说教的场合就特别严肃,真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但他不敢把这话讲出来,上回讲出来后,被罚抄了一了一年份的洗衣服,实在是够了。
莫看他师父年纪轻,罚起人来那手段,真的会叫人哭着跪下喊爷爷饶命。要晓得,帛派专擅医,人体穴道简直闭着眼睛都能点准,他师父看都不看,让曾经养的山羊往足心涌泉穴.胁窝下极泉穴上舔,笑一场下来,那脸都不是自己的了,就跟糊的一样。
更恶心的是曾经让自己去山下村里义务捡牛粪、铲猪圈,挑粪肥菜,薰得十米开外人都避散,夏天的时候苍蝇几乎全围着自己转。
总之,怎么恶劣怎么来,何洛是吃了苦来的,打死也不敢当面使脸色。
毛珌琫倒无感,有师兄各种犯熊在前,他一向沉稳,倒是受罚得少,只是意外与小失望的看师兄一眼,这种时候居然没有翻白眼,看来是受的教训太多,总算长进了一些。
伍三思也失望,大徒弟平时挺会犯熊,这会居然老实了,真是太不适应了。他没有把失望表现出来,列了个药单让毛珌琫去抓药熬汁,何洛则给银霜做头部按摩。
何洛一边按摩,一边听他师父指点,按哪处穴道,力道要几分,时间要多长。
这个事何洛从来没有做过,晓得师父这是教自己,倒收起一惯不着调的心思,专心的听讲。
帛派的开眼术,何洛知晓的,是师门弟子的那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术。
开眼术不是他们这种还未正式成为帛派真弟子的门人能学的秘术,但显然师父这会要施的,是一种暂时性的可以为外人短暂接触的开眼术,也是他们可以学习的,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他再傻也不敢错过了去。
他这边努力记着各种步骤,毛珌琫在一边熬着药汤也默默的把师父说的要点及师兄的手法默记嚼背下来。
显然这套按摩动作下来很舒服,至少银霜都睡着了,这个时候药汁也好了。
“接下来是泡针。”
伍三思手一甩,长锦在桌上铺开,露出里头密密麻麻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开始详细教徒。
“与眼有关的穴位想必你们都记得很清楚。上星、阳白、攒竹、丝竹空、童子髎、睛明、承泣、四白、巨髎。这几处,诸穴皆难,尤以上星最为险,入针虽只需一毫,可就是这一毫最难把握。”
“穴位不同,所使银针不同,浸泡时间也不同,往往一根针,泡上时间极长,也只是为那一瞬把药送入穴位激发其蕴含的灵气。”
帛派为了教徒,也是煞费苦心得很,每一根银针上比别门别派要多出一样东西,就是刻度线。这是开派祖师爷为了教导弟子用针,潜心花了心思找大师制作出来的,规格相当的严格,针身上初看密密布满刻痕,实际上却是一毫一毫的细微刻线。做到这种地步真心极是不易,故此针从来只在掌门手里传承,给予弟子指导时使用,为的是让弟子牢记用针的深浅,学完针重归掌门收藏,不能外传。
师兄下针,毛珌琫指穴,师父说一个穴道他就得立刻马上指出来正确位置,只要稍慢一点,就会被伍三思提点明天起要抄背人体穴位几遍,几遍。
何洛也没有机会嘲笑师弟,自己下手慢了,或力道轻了重了,罚得比师弟还要重,伍三思除了让他自己扎自己找穴位,还指着桌子腿儿说:“绑线一百遍。”
这是要他练速度。
这种方法用的是细细的红线,截成数段十五厘米长,刚刚好能绑在桌腿上,但却不会过长,以一个大男人的粗手指来算,必须得非常细心花点时间才绑得好。像帛派这种练手指灵活度与速度,就掐了时间的,中间不能停顿,一口气得把剪好的三五十根红线在从一数到十里从桌腿上方开始一路绑下去,反复的拆练,一天就算一个小时下来,那手指头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何洛脸都垮了:“师父,你莫这么狠心啰,我做得明明比师弟好,为么子罚我这么重,罚他就只是抄穴位。”
伍三思睨他一眼,哼一声:“哪个叫你是师兄。”
毛珌琫:“……”师父说得对。
“好了,收心凝神,专心下针。眼周几个穴,讲究快、稳、准,万万不能扎到眼睛,一旦这种泡过药的针伤了眼,就不能再行恢复,所以格外要用心,只要心思有一点波动,就不能使针,你们可记牢了。”
何洛赶紧收神,深呼吸几回感觉自己心境平静了,这才举针,按着师父说的穴位一一落针。
一开始银霜还很平静,直等最后上星这个穴位的针一落,银霜像是受到某种刺激,眼睛在眼皮下开始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