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萧童身后乌压压一片阵势严待的兵将,洛公公为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心知萧童今日虽然只领兵五千,却深谙‘强将手下无弱兵’的真理。
此萧童半生驰骋于沙场,英勇威猛,手中将士只要是跨马握剑,自然就会切换到征战模式,士威赫然。
洛眉心中不免惊叹,与之死磕,定是以卵击石,吃得硬亏。
为了断绝萧童掀杆而起先这条路,洛阉人在萧童话闭音落后,立即送松了松面皮,软了软口气说道:“萧都统,这是哪里的话,可真真折煞杂家了。
今儿个只为萧将军一人卸甲,与其余旁人都扯不上任何干系。杂家也不为难你!只不过将军手下众多,视您为主。
将军如若只是嘴皮泛泛,怕是难让人信服啊。就别再为难杂家动手了!”
果不然,条件总是不会如此轻易便能谈下来的。萧童以为自己了断性命就能让城墙上的雌雄之物松了口。
却不料,洛眉此贼这番得寸进尺。
不由得强行按压下火气,紧了紧握住枪柄的右手,翻身下马。
复又拔出长枪对着城墙之人,喉中话语还未来得及喊出,原先艳阳高照的白日晴空,突然乌云密滚,闷雷声声。眨眼工夫儿,已砸下豆大雨点。
禁宫外诺大空地上,原本面如霜雪,一言不发,齐刷刷地站定等待主帅命令的五千儿郎,雨点打在身上湿了战袍,钢盔上的朱缨已被浸润着捏成了一团,不住地滴下水来。听得阉人提出了这等恶求,首列一排中原铁铸般一动不动地的一名小将,已气急的耐不住胸中怒火冲出队列,瞧他腰背直挺,如虎如狮地驶向萧童处,城角上的洛公公以为是冲向城门向己挑战,微微颤动了下身子,喉咙处像有哼声,一旁的弓弩手已‘嗖嗖嗖嗖嗖嗖’一连六发。
这骑马前来的小将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小扁舟,偏过了前四箭,却仍是没来得及避开后面两根,‘噗噗’两声闷响,一根扎进肩头,一根戳进正欲侧身下马还未缩起的右股。萧童回首见小将从马背上跌落,心中怒火顿起,狠厉甩眼道:“洛眉,你这阉人,怎地说话不算话?!”
洛眉抬眼扫了圈适才未得命令便私自放箭的手下,斜目中翻起一块眼白,瘦骨棱棱的高颧勉强向上推了一推,掩嘴道:“哎呀,杂家哪来这等反应呀!全是这几个小兔嵬子干得好事,坏了规矩。杂家这就给将军陪不是。”
话说到了这份上,箭也扎在了人身上,再想要挽回到刚才看起来还算和平的情形,已断无可能。
洛眉看城下从将校凶悍无比,深项这般耗下去绝非是此敌手。便压低声音嘱咐道:“快去关照了城门兄弟,做好准备,听我命令。打他个措手不及。”身边小太监躬身应了声好,即迅速转身离去。
下面萧童深知这发连珠箭是在为刚才自己一连击败的二人泄愤,低首拂过摔下马的小将,心间懊恼自责。心中暗暗道,今日这禁宫城门空地就是他的就义葬身之处了。
想到这里,萧童冷冷望向城角高处,炯炯如电的双眼,气势慑人,让高处几个在暗落里一直握住铁弓未放手的弓弩手,心里直打哆嗦。一时间,偌大的禁宫门前鸦雀无声。
雨势越来越大,密密的雨幕俨然模糊了城上弓弩手射程的视线。刚才领命离开下达命令的小太监已重新站回原处。洛眉眼梢一瞥,胸中大石即落。
遂扳转身子,清了清雌鸡一般的嗓门道:“萧将军,打也打过了,话也说完了,这时候……也不早了。
杂家公务缠身,也没这闲工夫儿跟您拉家常了,就早点为结束了回吧!呃?我洛眉送您一程,就算谢罪了!”话音才落,洛眉脸色一正,抬起右臂,动了动两截手指。
转瞬间,萧童已用耳朵听辩出,自己和五千人马已被包围,四周响起‘咔咔’驾弓装弩的特殊声响。萧童绝望地闭起双眼,任雨水浇打在他早已布满伤疤的双颊上,从胸腔发出一记仰天长嘶,震破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洛眉老贼,我萧童一生磊落,为了这五千精锐,这就去陪张逊将军。你莫不要出尔反尔,不然我做鬼都要回来取你性命。”
“洛公公,且勿听……”
“嗯?”洛眉一个转音,阻止了一边小太监的说话,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正上演的悲情戏码。只见那嘶鸣完的萧童,拔出插在土里的长矛,狠狠抛向上空,双手勒起马缰,一紧马腹,向前冲去。百来米的飞驰,接过沿抛物线下坠的长枪,不偏不倚,正好直直刺进了马背上萧童挺拔的身体,连人带马,怔怔定在了原地。
一时间,所有人如定格了一般,全盯着萧童直硬的自殒姿态,停止了呼吸。那片伫立未动的兵骑,身下马匹扬蹄咴叫,像是也看懂了眼前的悲壮之幕。
主帅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就是要保这五千条无辜生命,以一换五千,值当!
“洛公公,那这箭……”小太监的话不说完,确实是因为他不知城头埋伏的弓弩手要不要、该不该放这箭。
“哈哈哈哈……杂家已经是新任殿前司步马兵指挥使了,还要这五千旧兵旧将作甚用处?给我放!
杂家还紧着要给官家去复命呢!”
洛眉挑了挑两根淡而无色的眉毛,翘起兰花指,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绢掖了掖溅在脸颊上的水滴,捂在鼻下。
顷刻间,禁宫城头上飞下一片片、一团团漆黑的箭矢,空地处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