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嫦蹙眉,似乎想要再说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土司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便只能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她退闪到一边,将自己身旁的贤真拉到前面,然后道:“外祖父,你看谁在这里呢。”
贤真挣扎着不想上前,脸上也有不可驱散的纠结。
土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他有这西南阳氏一族血脉之中的特点,那种骨子里不变的执念,难以割舍的执念。
卿因找到秦渊坐着的位子,见他附近没有座,只能站在他身旁看着土司几人。秦渊浅笑,拉过身旁这娇软的小人儿,拥进怀抱里面。
“站着不累?”他轻声道,声音清浅,映在卿因的耳朵里,宛如清风之中一点悠扬婉转。
她摇头道:“你看,现下不就不累了?”
秦渊搂紧她,看着不远处贤真与土司的对视。他们两人依旧固执地看着对方,却未发一言。似乎谁先行开口,就是输了自尊一般。
白嫦无奈地看着两人,急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还是这么纠结。”
土司嗤之以鼻,气恼道:“都是这个胆小懦弱之辈,回了西南之地竟是不敢来找老夫。”
白嫦拉过贤真的手,掀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放在土司面前,道:“您看看,他受了多少伤。他在这西南之地奋勇杀敌,都是为了保护西南之地的百姓啊..”
“阿姐,”贤真道,他整张脸都涨红,满满都是恼怒:“不必与他说,他不懂的。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不配姓阳。”
土司闻言,怒目圆瞪,上前作势就要扇贤真巴掌。
白嫦赶忙去拉住土司的手,哀求道:“外祖父,阿弟他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不要动怒啊。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土司怒喊:“老身耗费如此多的人力,就为了保住他的一条小命,把他送到安全之地去,没想到这个不成气候的东西,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叛逆之话。”
卿因看着这三人似乎有打起来的冲动,忍不住叹气:“一家人,竟然还能闹到这个地步?”
秦渊笑:“纠纷发于固执。这家人的特点还真的就是固执己见,让他们自己去调解罢,终究是能够找到一个调和点的。”
卿因点点头。
就如秦渊所说,大概是过了一刻钟之后,土司几人总算是安静下来。尤其是土司,他坐下来,盯着贤真,却再没有说什么偏激之语。
白嫦站在两人的身边,那张素白的脸上都是担忧。
贤真站在那里,侧对着土司,脸上满是决然:“我说到做到,就算没有阳氏一族的势力,我也会在西南之地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土司耻笑:“当真是痴人说梦。”
白嫦劝阻道:“外祖父,不如就放阿弟出去锻炼一段时日,若他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些,那您也就可以放心将土司的位子传给他了。”
“传给他?”
讽刺声,土司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白嫦眼见着两人的脸似乎又要染上赤色,急忙劝阻道:“两人都退一步,明明是亲祖孙,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
贤真别过头,没再说话。
只要土司,看着自己着急的外孙女,倒是再也说不出什么刺耳的话,只是气呼呼地坐在这里。
远处的卿因看着安静下来的三人,笑嘻嘻道:“我看啊,就是不会说话,死鸭子嘴硬。一个急于要向祖父证明能力,一个害怕孙子在外头会吃苦。”
秦渊不语,点点头。
卿因抬起头,笑着看他:“是不是这天下的男人,都很难与自己的子孙平缓交流?”
她记得,秦渊与先秦王就一直关系很僵。直到现在,先秦王还在天涯四处流连不归,就好像自己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秦渊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不过他又扯出一个笑:“若是我们有个儿子,我倒是可以与他和和气气说话,让他不至于惧怕我。”
卿因:“...”
看看这个人的面相,虽说有一双自含三分情的桃花眸,但是说到底其中还是薄凉,这张脸简直在述说“生人免近”。
她很怀疑,以后得孩子会不会被他吓哭。
土司那头。
大概是两人的气都撒得差不多了,一时之间竟都是沉默不语,脸上还有些赧然。
白嫦拉过贤真,让他坐在土司的身边,尔后给两人砌了两杯茶。她坐下来,目光沉沉道:“我还记得舅父活着时的光华,他一心为振新西南而奋斗,只可惜英年早逝...”
提及早亡之子,土司那沧桑的脸上染上悲痛。
白嫦看向贤真道:“舅父已逝,他的那些理想抱负也就随着血脉传承,一并渡给了你。阿弟,我不反对你脱府自立,但是你得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
“我,扛不动。”
贤真抬起头,与白嫦的目光相对,尔后飞速地闪开他支支吾吾道。
与面对土司时的对立不同,他在面对白嫦时,脸上是满满的愧疚。一直由心底而来的卑微在他身上流露,对于他而言,表姐是这世间少数几个真心关切他之人。
“扛不动?”白嫦严肃道:“扛不动也要扛,没有人生来就能举起千斤担,当时人可以一点点成长。总有一日,山河大川也都能够坦然走过!”
贤真低下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明日,”白嫦继续道:“待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们就与两位殿下告别,你得先跟我们回去,帮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