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姨娘这一番话尚未来得及说完,却是听得眼前的玉衡忽而发出了一声极为寒凉的冷笑声音。

她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索性便是抬起头来有些错愕的朝着玉衡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本来就有些神色不佳的玉衡,如今的脸色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几分,她霎时住了嘴,却仍是没躲过玉衡看过来的那道隐约带些几分嘲讽的视线。

“流落在外又如何?”玉衡冷笑一声,直直看着杜姨娘的眼睛道:“即便是她终年不归,可这国公府嫡女的名头也始终都是他的,她嚣张跋扈又如何?身为国公府嫡女,又是当朝圣上亲赐的妩宁郡主身份,便是嚣张跋扈,除了天家皇族,谁还能够奈何了她?”

杜姨娘被玉衡这么一番突兀帮着夜荼靡说话的模样厘惊住了,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是又听得玉衡透着几分不屑的声音传来。“你不过只是国公府上的一个区区姨娘,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这般编排于她?”

杜姨娘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还会从玉衡口中听到这么一句嘲讽她身份的话的。

玉衡自小便是和玉灵娇亲近异常,连带着对她这个姨娘也比对旁人亲近得多,尤其是国公府夫人夜素绾离开国公府之后,他对她更是诸多照料,虽不至于说他是将对夜素绾这个母亲的怀念之心都转到了她的身上,但是相差不算太远就是了。

因为和玉灵娇关系亲近的原因,玉衡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像现如今这般嘲讽她身份低贱的话,更是从来都是闻所未闻。

她一脸懵逼的愣怔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方才露出了

几分难堪神色,心中更是心念陡转,蓦然开始思量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一个情况来了。

玉衡却是没管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夜荼靡在宰辅府邸之上拔下头上的血玉发簪然后神色决然的划破自己手腕的那一幕。

他清楚的记得夜荼靡那一抹发簪之上刻着的蔷薇花色,也清楚的记得血液从她手腕的伤痕之处淌出来的红白相衬的艳丽模样。

血色绯红,肌肤雪白,诡艳而又凄美。

玉衡记得夜荼靡说出的那句从此之后他们之间断去嫡亲兄妹关系的话,记得夜荼靡说话时候满脸的决然神色,更是记得自己内心之中一刹翻涌而出的无尽恐慌。

打从心底来说,玉衡觉得他并非是真的讨厌夜荼靡这个嫡亲妹妹,只是因为两个人从小关系都不亲近的原因,让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与夜荼靡去相处罢了,有时候他对夜荼靡那般态度,其实也并非是他觉得她做的有多过分,而是觉得自己作为她的嫡亲兄长,有必要教会她一些应该知道的某些事情的正确做法罢了。

玉衡从来不曾真心讨厌过夜荼靡,自然也不是真的对夜荼靡这个嫡亲妹妹没有半分感情。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夜荼靡今日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

若是私下里说说还好,可她偏生是当着南诏帝都大半个贵族圈子的贵女公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甚至是不惜割断了自己的手腕以示决心。

夜荼靡这般做法,是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也是打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了他这个嫡亲的哥哥了。

也是一直到了那个时候,玉衡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大抵是真的做出了什么伤透了夜荼靡心的事情,才会让得这个妹妹不仅不愿意叫了他一声哥哥,甚至是个和他扯上了半点关系都不愿意的。

尤其是在听了夜荼靡断绝关系之前的那一番指控之言后,玉衡特意将夜荼靡回来之后桩桩件件的事情回味了一遍,这次他不再是以玉灵娇兄长的视角去看夜荼靡做得事情,而是转而以夜荼靡兄长得视角去看待他对夜荼靡的种种态度。

然后玉衡便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作为夜荼靡的嫡亲兄长,所说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多么可笑至极了。

今天之前,玉衡一直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兄长,无论是对待夜荼靡还是对待玉灵娇,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极有道理又极为合适的。

然而他现在看着自己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却是忽而就明白了夜荼靡为何会对他这个嫡亲兄长那般不喜,甚至是不惜割断手腕血脉也要与他断点关系了。

玉衡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嫡出兄长做的事情是有如何混账,所以即便是被夜荼靡从宰辅府邸之上扔出来之后,乘坐马车回国公府的路上,他脸上的神色都分外冷沉严肃,甚至是连玉灵娇哭诉问话,他也是头一次没有任何反应。

玉灵娇不是瞎子,自然也是看出来玉衡身上那些个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她隐约猜到了可能是夜荼靡今日在宰辅府邸之上释血断亲的事情影响到了玉衡,所以也是下意识的开口试探了几句,可惜的是,即便是她已经试探了玉衡许久,甚至还带了几分哭音的与之说话,玉衡从始至终也没再搭理过她。

玉灵娇本来也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只是因为她平日里在玉衡跟前佯装乖巧佯装得有些习惯了,所以倒是不敢随意暴露了出来,她不敢在玉衡面前展示了自己不乖的一面损极了玉衡的映像,只能闭上了嘴巴保持安静。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了国公府上了。

只是玉衡没想到的是,他这好不容易才得了片刻的安静,杜姨娘竟然又跑来此处闹腾来了。

他听得心烦意乱,心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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