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后,李庆问韩滔道:“韩将军久在青徐军麾下,颇知虚实,可有什么教我?”
韩滔道:“青徐军已屯师于此多时,本以为这两日便能夺下静封关,谁知却走了杜恭,来了贵方强军,士气已是大泄,青徐军中,有个监军贾柯山在掣肘呼延将军,麾下的将领山头林立,矛盾重重,其中,西营寨主将魏清平没甚本事,只因是慕容彦达的妻弟,才骤得此高位,时常在帐中与几个歌姬饮酒,荒唐之极……”韩滔一连说出了青徐军的几处矛盾和弱点,顿时让李庆不由的大喜过望。
这些秘辛,若不是有韩滔告知,恐怕都不易打听得到。
几人商讨至将要天明,粗略定下了应敌之法,这才散去。
日上三竿时,青徐兵再次前来攻打关城,韩滔突然出现在城头之上,先骂贾柯山欺人太甚,再骂慕容彦达任人唯亲,独断专行,自以为是……韩滔投入慕容彦达麾下做事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在青徐军中名声很大,此时城下士兵突然见到他竟然投靠了敌人,顿时一片哗然。
贾柯山立即让人传令:“韩滔临阵叛逃,罪大恶极,有取其头颅者,赏银千两!”
传令过后,贾柯山再次催促将帅攻城,静封关城上下,瞬间再次喊杀震天,鲜血四溅。
不过守城的士兵,却能明显的感受到,攻城青徐兵似乎不如昨日那样激烈,少了股拼劲……这一天的依旧是以青徐兵的失败而告终,伤亡甚重。
当夜,李庆决定前去劫营。
若是没有韩滔的投靠,告之虚实,李庆绝对不会行劫营之策。
因为呼延灼怎么说也是有数的名将,怎么可能会让人有机可乘?
但实则这支三万多人大军,呼延灼并非是如臂使指,矛盾重重,自然便让李庆看到了破敌的机会。
劫营的目标不是别处,正是那慕容彦达小舅子魏清平所在的西营。
当然了,韩滔乃新投之敌,李庆并没有只偏听他的一己之言,今天交战时,守军抓了不少俘虏,仔细审问了一番,回答的都与韩滔所言相差不大。
魏清平的无能与荒唐之名,青徐军中已是私下里传遍了,人人侧目而视。
故而今天韩滔大骂慕容彦达任人唯亲等言,才会直接导致了军心浮动。
李庆这时于中军升帐,定下计策后顾盼左右道:“夜半劫营,险事也。
诸公,谁愿往之?”
三国时,司马懿案行诸葛亮营垒处所,说:“天下奇才也。”
行军作战,止则为营,行则为阵。
营垒,是三军将士的依赖所在。
一个优秀的将领,不但要会排兵布阵,更要紧需精通安营扎寨。
南北朝时,韦睿引豫州军驰援被北魏包围的钟离,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比晓而营立”。
北魏的统帅大惊失色,用杖击地,说:“是何神也?”
那可不是几百人、上千人的小营地,一夜之间,竟然便能扎好,也难怪北魏统帅失色,实不愧“韦虎”之名。
并且安营扎寨的本身,又就有预防劫营的成分在内。
有的营地扎得“营中有营,队中有队”。
唐名将李靖,尤善安营布阵,他从诸葛亮八阵图中化出的六花阵法,“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外以之方,内以之圆,“隅落钩连,曲折相对。”
这样的营垒,别说是夜里劫营了,大白天地进去,怕也会转的个昏头涨脑。
不过李庆他们劫营,却有韩滔这位熟人带路,自是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急先锋索超第一个站出来,道:“末将愿往。”
史文恭、花荣、鲁智深、彭玘、黄信等将也纷纷请战。
韩滔看着这一幕,心里大为感慨道:“李知府麾下,猛将何其多也!”
想韩滔在青徐军之中,已算得上是呼延灼之下有数的将才了,真没几个比得过他的。
但到了李庆这边,将才、武艺、勇猛都不输于韩滔的,却是大有人在。
不过韩滔却没因此而感到沮丧,反而大为高兴,并激起了斗志来,坚信李庆定能击败实力比他强数倍的慕容彦达,全取山东之境!此时,李庆麾下的猛将个个都已是争得急红了眼,大伙筵席上可以把臂畅饮,各舒心怀,但是到了请战时,却不是谦让的时候,就算是父子,该争还得争。
因为这请战便是争功,为将者若是连战功都不稀罕,来这帐中做什么?
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
李庆自是乐于看到这种情形的,若是他麾下的将领此时人人畏战,无人出来请命,那才是令人悲伤的情形。
今晚劫营,李庆打算精锐尽出,亲自坐镇指挥,不过人若是一多,便容易走漏风声,故而需要挑选精锐猛将作为先锋,来打这头阵。
若先锋将能打开局面,拔得头筹,战功自然当数今晚第一。
最后,李庆便亲自点了索超、鲁智深、彭玘为先锋,韩滔陪同引路,领八百精锐先行。
其余诸将,都一一安排了任务,没一个是能闲着睡大觉。
“今晚两更起身,三更劫营,不得用误!”
夜色笼罩大地。
数里高的华不注山,遮掩海东军的营垒上方,形成大片的阴影,越发黝黑了夜色。
深夜,万籁俱寂。
李庆步出帅帐,侧耳细听。
除了远处的汶水掠营而过的风声,更再无半点的声响。
这,注定是一个难得安宁的夜晚。
二更时分,索超、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