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齐军的阵中与阵前尘土漫天,打破了半天的安静,伴随着低沉的步鼓声,无数的马蹄踩踏,地面为之轻微颤动。
有的骑兵发出叱喝,催马向前;有的骑兵临战热血,挥刀怪叫;有的战马久经沙场发出兴奋的嘶鸣声;也有的战马初上战场打出不安的响鼻。
种种声音,千般举止;热闹沸腾,人喊马嘶……“传令,命长枪手支枪;弩手上箭。”
此时传到命令的,是齐军的前军主将史文恭,长枪手的枪与普通的“七尺长枪”不同,都很长,长的快两丈,短的也有一丈多,这种枪,是专门训练来对付骑兵冲锋的,枪杆也是由宿钢打造,士兵个个膂力惊人,听了“支枪”的命令,这些士兵分别按照次序把长枪架在了前头士卒的肩上,最前边的一队则将之插入盾牌的“枪眼”里。
成百上千的长枪,同一时间斜斜竖起;枪长皆在丈余外,排列如林。
“报!贼骑距我阵前不足三百五十步。”
“命弩手放箭;弓手取矢。”
李庆军中用弩多为“神臂弩”,长三尺二寸,弦长二尺五寸,乃是传自武周朝廷,是一种“蹶张弩”。
所谓“蹶张弩”,即用脚来上弩或在膝盖上上弩,前者是“强弩”,力量较大、射程较远;后者为“弱弩”,力量较小,射程较远。
神臂弩“以镫距地而张之”,是一种“强弩”,射程可达三百余步,“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箭”。
三百四十余步就是五六百米,而且在这段距离外还能“入榆木半箭”,威力是非常大的。
弩手放箭,没有把弩箭一次就放完,而是分成几队,接替射击。
“神臂弩”是一种“偏架弩”,长有三尺多,横着发射不太方便,可以竖起来向上形成一个角度,然后发放。
随着的一声令下,如雨的弩箭离弦急出,飞向半空,又相继落入数百步外的契丹骑队里。
冲在前头的契丹骑兵,瞬间倒下了一大片人马,“报!贼骑距我阵前已不到二百步!”
“弩手后撤;弓手持满,火铳兵准备。”
“持满”,先把弓拉开,放上箭,但不必举起,可以暂时对着地面。
弓箭的射程没有那么远,射不到二百步;可同时现在敌军领头冲锋而来的皆为骑兵,速度又很快,所以需要先提前做好准备,即为“持满”。
这个“持满”,不能太早,太早了浪费弓手的力气;也不能太晚,太晚了贻误发射时机。
“报!贼骑距我阵前不足一百五十步!”
史文恭于是再次下令沉着下令道:“传令,弓手引而不发,甲士起立,火铳兵发射!”
一百五十步,已进入了火铳兵的射程范围内,一时间,火铳射击时发出的响声不绝于耳,硝烟四起,契丹骑兵又接连倒下了一大片。
凌振也同时让人抛射震天雷,造成不小伤亡的同时,还惊扰了许多骑兵的坐骑,使得冲锋的阵型发生了一丝紊乱。
幸好火器在这个时候并非什么新鲜事物,辽国军中同样也有使用,故而这些契丹人,并没有将之当做是“天雷”之内的奇异事物来对待,只是齐军火器造成的伤害之大,却又似乎与他们辽国接触的完全不一样,大出所以人的意料之外,部分契丹骑兵,见了眼前这一幕后,军心也难免的出现了些许浮动……在火铳兵大杀特杀之时,弓箭手则沉稳的站立在那里,严格执行着史文恭那“引而不发”的要求。
随着命令传下,这些弓手们皆举起了长弓,将箭矢对准了天空。
用弓矢杀敌,一二十步内可以平射,过远就需要仰射,故此,需要将箭矢对准天空。
“报!贼骑距我已不足一箭之地。”
“命:弓手离弦,射住阵脚,盾牌、长枪手发力;刀斧手、甲士备战。”
“射住阵脚”,即向敌人射箭,使对方保持在一箭之地外,或者拖延对方攻击的速度,好给本军从容备战的时间。
随着他这道命令的传下,齐军阵里万箭齐发;不足百步外,契丹骑兵冒矢雨,呐喊冲杀……此时的河东军处,红罗宝盖下,乔道清全神贯注的正凝视着战局,只见在千军万马之中,有两面将旗,分处南北,招展在阴沉的下午天色里,招展在呼喊如沸的沙场之上,一面是他那七千契丹骑兵的旗帜,一面则是史文恭的将旗后,上书五个黑色的大字:“都指挥使史”。
此时,这两面将旗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箭矢如雨里,雷震一身白衣甲,跃马当先,不顾连中了几箭,率先跳过拒马,冲入敌阵,舞枪直出,对着立在齐军最前的盾牌阵大喝声:“杀!”
这雷震作为乔道清麾下首屈一指的大将,也端的是悍勇无比,瞬间便挑翻了数个齐军士兵,可惜的是,雷震很快便发现,无论他带领他那数千骑兵如何左冲右突,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局面,根本奈何不了对面的军阵。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面对怎样的敌人,只要乔道清祭出这支七千多人的骑兵,便能瞬间奠定乾坤,无往而不利。
那些官兵与流民军,在那万马奔腾的气势下,没有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但雷震等契丹骑兵以往的经验,此时用在齐军身上,却瞬间失灵了!如此又过了半响后,眼见着倒下的契丹骑兵越来越多,却仍是冲不开齐军的军阵时,雷震等人的心不由的慌乱了起来。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眼前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