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亦是多瞧了几眼青铜长剑,挥手一动,便有无形的几缕气息落在了长剑之上。整个青铜长剑顿时安静下来,道,“日后此剑莫要出手,这柄朝天暂时足够你用。飞剑认主,无可逆反,但有些人一旦知晓,得不到的第二个选择,便是毁了它。”
单双自知,得不到,便毁了它,故而山上人,亦如人间常事,更是无情。
单双望着斗笠男人离去方向,询问道,“他是?”
老船夫嘴角一勾,笑得很真诚,“浪人,阿牛!可惜这世间再没有一柄他趁手的剑,不然,举世可以一战。”
单双便在心底,将阿牛牢记在心。如果有一日,能得到一柄好剑,可以再送给他瞧瞧。
似乎得知了单双的心意,青铜长剑一阵轻颤,单双笑得拍了拍剑柄,道,“我知道,世间你最强。”
单双的目光又打量了一眼宽剑,老实说,不是很喜欢,煞气太重。
一排虎齿很长,里有放血凹痕,是一柄杀人剑。
单双道,“我无意强迫任何人,包括灵剑。既然阿牛将你赠予我,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多学理,日日陪读。若有一日,你真有认可之人,我再将你转赠他人。”
宽剑轻嗡,显然有些不愿。青铜长剑飞出,便又极快的安静下去。
老船夫不由得笑道,“你是不强迫人,可你这剑,有些脾气啊!”
不强迫人自然是道理,可任由人为所欲为,单双也是不答应的。
从结界中出来时,其实是三人。
老船夫、单双,还有一个满脸愁苦的孩子。
其实至先是一位披着铠甲的战士,可惜被单双一语否定,又有青铜长剑讲理,便化作了这么个小道童。
单双这才知晓,原来这天地间未曾认主的灵剑,一如那大妖,可以随时化形,真是妙哉。
玉仙子最先迎了上来,对沙老道喜,“恭喜您老!”
沙老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寻见了门,想要跨进去,还有些远。”
玉仙子毫不在意,道,“以公子的财力,铺路最是简单。沙老临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沙老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已经承认,玉仙子说的是实情。
自己有了路,青天楼的人,从来不用担心路太远。
怕就怕是公子有心,自己不上道、不争气,就是天王老爷,也只能是干瞪眼。
角落里的几位道家道长,个个都是藏身人后。委实是阿牛身旁的白色生灵,在他们看来,就是穷凶猛兽。
好在这般神仙人物,似乎也瞧不上他们这些小虾米。那位老道士神色变换,掐指一算,却仿佛受到了重击,嘴角淌血,昏迷不醒。
诸人也不敢声张,同门连忙将人扶了下去。
老船夫只是瞧了一眼道门,没去理会。阿牛最不喜算计,敢偷窥阿牛,无非是自己找死。以心声对单双道,“道家的掐指算命最是厉害,阿牛会出手教训,但也不会时时瞧着,日后自己多加留心。”
单双点头,道门,从来都是三大正统派系。
能与儒家、兵家同等,道家二字的重量就无需别的旁证。
飞舟向前,途径了不少主城。可惜停靠时间皆很短暂,没有那时间去一一行走。
期间,单双也去瞧了瞧那舟底的毛驴,本以为与穷凶猛兽为伍,多少会消瘦一些。
谁曾想是吃的膘肥体重,为此,还又支付了负责喂养的人额外的银两,说是这毛驴太能吃。
那人也是相当无语,进了这跨洲隧道,再凶的猛兽也会神色萎焉。
唯独这毛驴神采奕奕,不知死活的挑衅各个牢笼里面的猛兽,吃饱了尚好说,睡得安稳,若是没吃饱,那便是整个舟底都安静不得。
那噘叫声,可是又大声,又刺耳。
准备的干草,多是被这毛驴下了肚。为此,不得不在主城多停留了些时间,取了足够的粮草。
单双又在泊案甲板上打拳,老船夫也没去船尾。静静的瞧着单双打拳,时而又看看船头。
等单双散了拳架,老船夫才道,“听小玉说,你要去水天一色?”
单双点头,道,“学问不够,道理不明,望能去碧海云天书院进修两年。”
碧海云天书院,水天一色第一书院。
相比于幽洲这个命格地,水天一色那座天地,可是对儒学更加推崇。
除去天文山所在的正气天下,世间最属水天一色儒学之风最浓。
老船夫点了点头,求学二字,最是世间美好事。可惜能真正学问有成者,不多。只希望眼前这位年轻人,能学得真学问。
“水天一色我有个老友,人称武疯子,跟你一样,是个爱练拳的拳夫,若是有空闲,可去找他学拳。单论拳术,能在世间混个排名,别的不说,给你熬熬拳意,定是好事。”
老船夫在单双肩头拍了一拍,留下了一缕剑意。
单双致谢,老船夫只说是至此恩清,义不断。
单双愣了许久,发呆的模样让老船夫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怎的?”
单双释然一笑,是单双不多的发自内心的豁达。
曾经有个人,也与单双说了一句恩清。
单双其实觉着他说的很对,却不近人情。只是当时的单双,没理,也无法说理。
不与人说,却一直是单双心里的疙瘩。即使单双想将其抹去,亦是矗立在那里,无法忘怀。
沙老的话,让单双明白,不是自己的错,更不是自己命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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