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缓缓流逝,凌云霄与蓝婆婆头顶的水雾愈发浓重,笔直腾起六尺多高,凝聚不散。
这两位天陆正、魔两道的绝顶翘楚,此时已无可避免的,要以彼此精纯的真气修为,一较生死高下。
两股浑厚的真气,在双方掌臂之间来回拉锯,均都是左手占优,右腕却被对方制肘得难以动弹。
如此一来,谁也不敢疏忽大意,而一身精妙绝伦的剑法掌式,也全无了用武之地。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两人的身躯开始微微颤动,一滴滴汗珠劈劈啪啪砸落在雪地上,却仍旧保持著不胜不败的僵局,谁也不肯轻易言退。
农冰衣的一颗心悬在了半空,她虽然希望凌云霄能赢,可也不想看见蓝婆婆血溅五步的惨烈景象。
小姑娘扯扯丁原的衣袖,低声问道:“丁大哥,他们两位不会有事吧?”或许是过於紧张的缘故,她的话音在风中听来,已是微微发颤。
丁原摇摇头,道:“凌老爷子与蓝婆婆如今骑虎难下,已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两人的修为本就相差无几,高手之间,最为忌惮纯以功力相拼,一个不巧便动辄玉石俱焚。
“即使能有一方胜出,也必然是元气大伤,内伤难免。至於落败的一方,轻则吐血重伤,重则形销神散,绝无幸理。”
农冰衣急得高声叫道:“凌老爷子,蓝婆婆,快住手,不要再打下去啦--”可不论她叫得如何声嘶力竭,那两人却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丁原苦笑道:“不用叫了,冰儿。他们现在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根本听不到你在喊什麽。就算是能够听到,只怕谁也不甘心就此罢手认输。”
农冰衣道:“莫非连凌老爷子这样洒脱豪迈的人,也不能将胜负看破麽?”
丁原道:“冰儿,你现在还无法明白。越是高手,便越爱惜羽毛。需知大凡高手,其性必傲,其骨必铮,纵然心胸再是豁达,也断不肯淡漠胜负之念。
“何况,他们哪一个人的声名,不是历经百战才拼死挣来,谁又能舍得轻易放弃?”
农冰衣焦虑道:“丁大哥,这些道理冰儿不想明白,我不管,你快想想办法,将这两位前辈分开,不然,他们可就真要同归於尽啦。”
丁原微微一笑道:“冰儿,恐怕丁大哥还得等一等。此刻我若插手,气机牵动之下,凌老爷子与蓝婆婆全身积聚的功力,势必如洪水决堤,尽数涌来。
“因是短兵相接,凶险无比,我完全没有周旋卸力的馀地,在他们的合力夹击之下,不死已属幸运。”
农冰衣变色道:“那怎麽办?丁大哥,咱们要等到什麽时候?”
丁原胸有成竹道:“瞧这情形,最多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吧,届时,他们体内的真气几近耗尽,已成强弩之末。
“我便有十足把握,能接住两人的联手一击,而後,再设法慢慢劝凌老爷子与蓝婆婆收手就是。”
农冰衣稍稍放下一点心,可丁原所说的小半个时辰,竟过得那般漫长。刚才还觉得光阴如箭的她,现在又不禁埋怨天上日头运行得宛如蜗牛爬树,奇慢无比。
凌云霄与蓝婆婆的呼吸声愈发沉重,身躯的抖晃也更加明显,但双方在气势之上,却似乎毫不见弱,彷佛体内均都蕴藏著永无穷尽的力量。
丁原见状,心里禁不住佩服,暗自道:“正、魔十大高手果真名下无虚,仅以功力浑厚悠长而论,我已瞠乎其後。而凌老爷子与蓝婆婆在对战之中,随机应变,自创新招的本事,更非一朝一夕所能得来。
“那都是百多年的经验阅历,渐渐积累,当真不能有半点取巧。可见天道如海,我所知不过其中一粟,许多地方,都还差得很远。”
眼见凌云霄与蓝婆婆的面色,渐渐转成苍白,头顶的水雾,也开始略微现出涣散的徵兆。
丁原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如果他再等片刻,自身的危险虽然更小,而劝退两人的把握相应更大。
可这麽一来,凌云霄与蓝婆婆,却不免元气大伤了。
他沉声说道:“冰儿,你站在这里,千万不要走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麽情况,都切忌轻举妄动。”
农冰衣赶紧点头应承道:“冰儿知道的,丁大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丁原意念一动,丹田内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气,油然升起,汩汩流淌周身经脉,最後汇入双掌诸处大穴中,徐徐积聚。
他真气护体,缓步朝两人走去,初时意态尚颇为轻松,但到後来却逐渐慢了下来,好像每一步落下,都需耗费千钧的气力。
雪地之上,由浅至深,留下了两行足印,而步幅也不断地收缩。二十馀丈的距离,丁原足足花了半盏茶才终於走完。
虽知凌云霄与蓝婆婆,可能听不见自己的说话,但丁原还是低声喝道:“两位,晚辈多有得罪了!”
他双掌齐出,不分轻重,同时拍在两人的掌腕交会处。
果不其然,凌云霄体内的魔气,蓝婆婆掌中的真气,两股沛然莫御的浑厚功力,齐齐席卷而来,排山倒海般压向丁原。
丁原胸口一紧,窒闷难受,简直透不过一口气。
他尽管有所预见,也做足了准备,可二老合计超越五甲子的功力之强韧悠长,依旧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幸好自己得有诸般奇遇,一身修为远迈俗流,否则双力夹击之下,转眼便会被轰成几缕青烟。
二老感应到异常状况,亦迅速觉醒,立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