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络绎纷纷。
顾云汐这时发觉,眼下她们所在的这条街上铺面林立,散商地摊明显比刚刚经过的几条街都要多,难怪会吸引大批游客前来。
“怪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姑娘,今儿是十五,前面就是皇家道观‘蓬仙观’了。每年清明以前,逢十五,道观便会山门大开,迎四方香客。这几年,每是这日子口,当朝国师玉玄矶都会驾临道观,开坛**。”
在贡院生活那时,顾云汐几乎过着与世隔绝、消息闭塞的日子。而今对晴儿口述的事情,知之甚少。听她道完,便不甚感兴趣。
再走不多时,主仆两人跟随江鲫般拥挤游走的人群大队,已然行至蓬仙观的地界。
这处不愧为皇家道观!
还未接近正门,方圆几里以外已见朱墙高耸巍峨、璃瓦澄黄透亮。细观,那每片琉璃瓦的边沿处,俱都雕刻有飞龙一只,威风凛凛、栩栩如生,雕工精湛到蜿蜒的龙身上,每片细小的鳞甲都是纹理清晰。无处不在彰显,此处有别与其他道观,沾染着皇家贵胄的辉煌与气派。
举头,目光越过闪光的琉璃瓦墙头,可见座座精致楼宇,庄严伫立,高下有序。参天古树郁郁葱葱、排排簇簇,如翠绿的云朵,接连于在楼宇、庑殿之间,成为满目朱红之中,一道道极是养眼的装点。
红墙近处,偶有古树的几枝,被新发的茂密嫩叶儿压弯腰的细杈,含羞垂于琉璃瓦上。清风拂过,翡色斑驳,那面红墙与临近的洁净路面上,便生出一派活的暗影,随叶动的节奏,不断氤氲起伏。
似被那婆娑的景致所迷,走了一刻后晴儿突的心血来潮,扯住顾云汐的手臂,眉目飞扬,神色欣喜道:
“姑娘,咱们也进道观里玩玩吧!”
顾云汐看晴儿兴奋不已,本不想令她失望。可偏偏此时,脑中那盏蛟珠梨转得正欢,闪烁不断的画面晃得她头疼。
顾云汐眸子一暗,摇摇头:
“别了,咱们往前再走走,还有正事要办呢!”
“好姑娘,求求你嘛!晴儿好久都没上街了。今天难得十五,集市热闹,咱们就耍一刻嘛!”
顾云汐见她求得委实可怜,想想后便点头答应了:
“那好,咱们就玩一刻时辰,随后到前面那条街上,看看再有无酒肆茶楼。”
“好嘞!多谢姑娘!”
晴儿喜得两眸发亮,像灿烂的星光,对准顾云汐不停闪耀。
顾云汐沉了脸,喋喋抱怨起来:
“说你许多次了,出门在外,就不能喊我‘公子’……”
一句话还没完,人便被性急的晴儿拽住手臂向右侧转身,向蓬仙观的外门挪步过去。
人头攒动,密集如麻,视野所及之处全是一个个缓慢摇摆的后脑勺,顾云汐根本看不全这所皇家道观的形貌,只感觉在苍松翠柏间,处处金碧、气势如虹,浑身被一股凛然的肃穆之气加持着。
顾云汐一壁慢步走,一壁静静感受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内心暗道:
这股能使慕名者前来观瞻拜、进而肃然起敬的气息,不仅是由众数信徒之虔诚心与修行者之悟道心所凝聚而成的道家大气,还有,该是来自其沾染了“皇家”二字,所昭示出的的磅礴、恢宏之气。
耐着性,主仆两个跟在缓缓行进的人群中央,步步挪移,总算进到了主殿里。
正位神龛上供奉有三清祖师之神像,个个面目慈善,神态祥和,使下首善男信女们瞻仰时,内心陡生出崇敬之感。
神龛下设楠木长条香案,案上摆紫金双耳香炉一只、莲花烛台与青铜花觚各有。
三清祖师神像上方与正殿四方位,俱悬挂成对的莲花幡与飞龙踏珠宝盖。
顾云汐与晴儿先于香案前刺绣蒲团上匐神拜过三清祖师,后向道士捐了些香烛钱。最后,顾云汐在晴儿的撺掇下,走到正殿东侧卜卦处,摇了一签出来。
白须老道于座上接过卦签,略略看过,神色恍是一凝。随之偏头,看向装扮俊逸的顾云汐,和颜问询:
“敢问公子,此签所问何事?”
顾云汐内心莫名紧张,不好意思的微笑,与晴儿对视一眼,才正头直视道者,答道:
“问姻缘。”
老道刚要张口,视线倏地偏转,瞳眸被一火红之色浸得彻底。
一记清音,泛着凛凛不可回绝之势,自顾云汐身后升起:
“既求姻缘,便由贫道为公子解此签文可好?”
顾云汐应声回头之际,老道已然起身,与来者彼此揖手见礼。
那人一袭大红八卦仙衣、墨发高束,头顶上清芙蓉冠,身形欣长,仙姿非凡。
观面貌,只见一张脸棱角分明,肤色白璧无瑕之中透出丝丝冷俊;眼眸乌黑,一双瞳仁幽暗无温,深不见底。长眉淡雅,自带一派与世无争的清寂。琼鼻高挺,唇形绝美,抿合时,流露出漠然疏离的势头。
若以“陌上人如玉”来比喻冷青堂之俊,那么眼前之人,能够完美的诠释出他那超脱尘世、仙姿傲骨与冷漠疏淡之美的诗文,唯有那句:
玉骨冰肌寒照人。
顾云汐呆呆注视眼前五官精致无缺的男子,不知是否被他那身焰色如火的道袍灼了脸
,于不知不觉间,面颊竟然飞红起来。
来者看到顾云汐失态,唇线微动,似是一抹澹然笑意,逐向前又迈了两步,与她距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