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的疑虑此刻也在鹿芩台被提起来,贵妃的近侍萝衣沏上一盏温热的红枣茶,微微蹙眉:“这样会不会太巧了?慈母皇太后素来精明,陛下也是英明神武,怕是会起疑心。”
“就是因为凑巧撞上了母后皇太后跟陛下在缙云公主殿下的婚事上意见相左,大家才会相信这是纪氏做的。”郑贵妃接过茶水浅啜一口,淡淡道,“毕竟昨儿个晚上,陛下才跟懋昭仪说,缙云公主殿下同纪氏那小儿的婚事乃是谣言呢!接下来这行宫里如果没发生些什么意外,吸引走注意力,那才叫古怪!”
又笑了笑,“而且……从前淑妃小产,悦婕妤小产,乃至于本宫前不久的小产,你以为慈母皇太后也好,陛下也罢,没怀疑过最后出来的所谓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相么?这次也是差不多啊。”
“只不过从前是碍着纪氏的权势不好深究,这一回呢,是正中慈母皇太后跟陛下的下怀,不打算深究。”
“反正那娘儿俩对纪氏是没什么好感,朝纪氏头上泼脏水,他们乐见其成,不帮着添油加醋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给纪氏洗刷冤屈?”
“可惜陛下也好,慈母皇太后也罢,如今都不可能真正跟纪氏翻脸。”萝衣这才松口气,又有些忿忿,“咱们小皇子的血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讨得回来!”
郑贵妃闻言眼神微黯,旋即恢复如常,平静道:“就宫里如今的局势,孩子就算生下来,怕也是每一刻都要担惊受怕……终究是本宫这母妃无能,护不住他。”
她垂眸,掩住眼底心绪,叹道,“而且,这事儿是不是纪氏做的也未可知。本宫只是觉得,以伯父在宫里的人脉,能够瞒过咱们,算计了本宫的孩儿,却让本宫至今一头雾水的,除了纪氏也寻不出其他人了。可是天下之大,总有些人些事是咱们从不知晓的。没准,罪魁祸首其实不是纪氏,只不过被本宫忽略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懋昭仪啊?”萝衣忍不住道,“婢子瞧那懋昭仪怪讨厌的。娘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咋咋呼呼的质疑起娘娘了!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娘娘,她……”
后头的话关系淑妃之死,就算此刻室中只主仆二人,她还是谨慎的没说出来,只冷哼道,“过河拆桥的东西,娘娘简直白抬举她一场!”
“你一向聪明,怎么今儿个也糊涂了?”贵妃倒不生气,安然一笑,说道,“懋昭仪是故意那么做的,她未必是怀疑本宫要害她,但你想,本宫这些日子坐小月子,赵承闺那儿都没怎么亲自关照,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将手伸进来,借本宫的地盘,去栽赃她?她有这份警惕心很好,不然,在这宫里走不到以后,岂不是白费了本宫当初的一番心思?”
归根到底云风篁的出身让郑贵妃生不出敌意来这要是皇后跟淑妃这种难缠又警觉,贵妃肯定不会这么轻松。
但云风篁么,谢氏的门楣放在那里,郑贵妃觉得,这盟友聪慧点好。
毕竟家世已经不行了,人再不聪明点,有什么资格让她堂堂贵妃折节下交、主动示好?
往后遇见关键时刻,也派不上用场啊!
反正这位昭仪的娘家不行,左右也威胁不到贵妃的打算。
嗯,贵妃的打算,就是后位。
从皇帝亲政开始,虽然纪皇后迄今都还是中宫,不过前朝后宫都是心里有数:等皇帝地位彻底稳固下来之后,纪皇后或死或废,基本上没有意外。
当初郑凤案,郑氏之所以态度温驯表现配合,其实也是因为想等纪氏垮台之后,推贵妃做继后所以他们必须不能让皇帝讨厌郑氏。
为此本来在宫里就不算掐尖要强的郑贵妃,接下来越发要贤良淑德。
毕竟,淳嘉帝对贵妃原本就没多少情谊,要是这贵妃再让他看不顺眼的话,那么郑氏出一位郑皇后的指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万幸本宫提前与懋昭仪结盟。”贵妃心下淡淡的想着,“这
昭仪到底年轻,性.子冲动敢作敢为……往后有什么要铲除的,本宫起了头,引她入场,接下来就给她敲边鼓好了。”
这样她坑了不喜欢的人,却还是保持着端庄贤淑不惹事的形象,再好没有。
想到此处,贵妃叮嘱萝衣:“本宫与懋昭仪的结盟,万不能传出去!”
萝衣连忙颔首:“娘娘放心,婢子虽然觉得懋昭仪今日的做法过分了,却并非不知轻重。”
“你怎么这样不知轻重?”而同一时刻,鲜支亭中,纪太后面色阴沉,正在轻斥皇后,“让你寻个事情掩一掩缙云跟明的传言,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对赵氏那贱婢动手?这下好了,不用查,袁氏跟皇帝也会怀疑咱们家!你这不是给家里添麻烦么!”
纪皇后一脸的苦笑跟无奈:“母后,这事儿……跟媳妇没关系。”
“没关系?”纪太后一怔。
就听皇后斟酌着措辞,说道:“媳妇这会儿过来,还想问问母后,是不是母后安排在鹿芩台的人自作主张贸然行事呢!”
纪太后摇头:“不可能!郑具那阉货宫闱出身,贵妃入宫时明面上只带了些许陪嫁,私下里烟兰宫多少人都是郑具给的……哪怕行宫这边,哀家也不好多插手。不过留了两个耳目在里头偶尔传递下消息,他们压根接触不到给那赵氏安胎药里加东西的差使,便是想胡闹,也没机会!”
“那可能咱们被算计了!”纪皇后皱起眉,说道,“您还记得咱们避暑之前,媳妇就跟